「我……我……」好不容易揀回一條命,那人已經沒力氣再開口,還論跪地叩首道謝。
冷殘的獄王紗眼看又要射出。
「你就別為難人了。」畢帖兒好不容易忍過劇痛,緊緊抱住他的身子,阻止他出手。
「你卻在為難我。」這算什麼,她就像個撒嬌的稚子,不過他倒是歡迎她的「投懷送抱」。
差點兒斷氣的劍客見狀,立即逮住絕佳機會,施展輕功逃之夭夭。
畢帖兒怔忡了。
「這樣的身手絕對不是普通的莊稼漢子,可是純樸的村民怎麼會認識武林高手?」她覺得奇怪?區紫嘯卻無意回答她,只是讓她坐好,捧起她的小腳,脫去繡花鞋。
她眼一瞧驚訝得哇哇叫。「你、你在做什麼?」想抽回腳,卻被他緊緊握住。
「脫襪。」
「我明白,只是……」她面紅耳赤。「你怎麼可以看我的腳?」
「有何不可,我有權利看遍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他答得理所當然,她卻瞠目結舌。
「別、別摸。」她瑟縮著身子。「疼呀!」
「當然痛,骨頭都歪了。」他推拿,她的小臉冷汗直冒。
「忍耐一下。」
「呀。」唇都咬白了。
直到此刻他才正眼瞧她。「沒事了,不過短時間內你還是得當個瘸子。」
他的表情好溫柔,閃爍關懷的黑瞳更是美得令人心醉,這股氣氛突然讓她聯想起,那一夜在花園中所見到的情景,癡情郎與心愛女子兩情相悅的旖旎情幕……
她突然不敢用力呼吸。
「現下怎麼辦?」自己被他帶回藏情閣後,又將重演纏綿景況嗎?
「你自己想辦法回去。」他輕音好柔,道出口的卻是狠心的決定。
「什麼?」一時之間無法從親暱的意境下抽回魂。
區紫嘯躍上馬背,拉了拉韁繩,陰惻惻地譏嘲道:「落此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是我咎由自取?」
「你百般阻撓我殺人,才會受傷,除非你向我認錯。承認放過那群混帳是錯誤的決定。」
她氣極。「我不認錯。」她是畢剛之災,是非曲直要斷得清楚,不能壞了「鐵面判官」的名聲。
「行,那就替自己的選擇負責。」
「好啊,我行得正、站得直。休想我會道歉,我也不會求你,我自己想辦法。」他敢殘忍地提條件,畢帖兒也倔強地回應他。
「那你就慢慢走回藏情閣,駕!」他策馬離去,本以為他在說笑,哪知他真的毅然決然離開了樹林。
「真的走了?」她呆坐好久才吞下這個事實。
「他真的……無所謂,走就走,我還可以乘機逃走呢!」她揉著腳踝,試圖起身,但才一動……「好痛……」
她咬牙張望,四周除了大樹以外還是大樹,此處偏僻無人煙,如果那群村民又來尋仇的話,她肯定被打死。她愈想愈駭怕──
「救命啊!」她再也顧不得的放聲大叫,心情忐忑、腳踝也疼,倒霉透頂。
夜愈深,四周愈是靜沉,淒風吹過,隱約中甚至還聽到野獸的吼叫聲,她愈聽心愈慌。
「救命啊!」沒人回應。「救命……」回她的是一片死寂。
殘忍的區紫嘯,無愧於「獄王」封號,寡情寡義。
「算了……」她咬緊牙關,拖著身子爬往大樹下,背靠著樹幹仰望月光。
就這麼吧,不然又能怎樣,要是被野獸吃掉算她命該如此,再怎麼淒慘也不過是這樣罷了。
風好冷,她打起哆咦。
身子蜷縮成一團,幽幽的林子陰風慘修,像是藏了一群惡鬼。
「爹、娘,女兒不孝,先去了。」就算不被野獸吃掉,也肯定被凍死。眼界已濛濛,她疲累得想沉沉睡去。
在恍忽間,她好像看見一條淒艷的黑紗在林子內穿梭。
是夢境嗎?
才想,黑紗忽然已捲住她的身子,隨即騰空而起,像是馭風而行,被帶往一處胸壑中,溫暖的氣息隨即拂上她的鼻尖。
她愣愣望住他,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覺得兩道涼涼的水痕滑過她臉頰。
久久後她才抽了抽氣。
「你、你怎麼回頭了?!」畢帖兒第一次這麼期待看見區紫嘯,她更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如釋重負。
他摟她更偎近自己,幾乎要把她揉進體內,然而嘴巴卻道出讓她氣結的調侃──
「我是回來欣賞一張哭泣的小臉蛋。」拋棄她而去,為的是想強勢地闖進她心間;不管是她的身子或是思緒,在此之後只能追隨他,不容她有其他選擇。
「我才沒哭。」她氣急敗壞地否認。
「是嗎?」食指抹上她的臉頰,帶出濕潤。
她狼狽地揮開他的手,重複擦著臉頰,抹掉淚痕。「可惡,欺負我很快樂嗎?可惡、可惡……」
他大笑,踢了馬腹馳離樹林,志得意滿。
駿馬疾奔的速度讓她不得不摟住他的腰,緊緊抱著不能放……
這男子千個毒、萬個邪,以漫天狂舞之姿朝她當頭罩來,她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由得他予取予求。
恨、好恨呀,她該如何是好?
第五章
「繼之?」
在畢剛夫婦的錯愕之下,夏繼之翩然的身形出現在眼前,也難怪他們訝異了?此刻的他應該待在華山才是。
「伯父、伯母。」一身白衣的夏繼之,恭謹地站立在兩位長輩跟前。外形出色的他,長相英俊斯文,一舉手、一投足更是丰采翩翩,這等優雅模樣很難讓人聯想到,他是一位武功高強的俠士豪傑。
「繼之,你怎麼來了?」畢氏夫婦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把畢家目前所遭逢的困境帶給他,所以對帖兒被擄之事隻字未提,夏繼之還得為武林大會作功課,分心不得。
「我怎能不來,因為我的事,已經帶給兩位莫大的災難,我再不來,豈非禽獸不如了。」夏繼之滿面慚愧的低首。
「你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也該有人通知我,都怪我連累畢妹妹了。」他不安極了,對兩位長輩再深深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