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在下棋啊!」麗清索性在少儒身旁蹲下,研究起他的棋局。
「你這醜八怪懂什麼?給我走人,以免打擾到本公子。」少儒神氣的展開他的小白扇。
「我不懂?」麗清斜眼瞪他。「要不要打賭,我能破你布的棋局?」
「就憑你?」哼!簡直癡人說夢。
「不敢賭就算了。我早料定你沒這個膽子同我賭。」麗清不屑的說。
「你說我不敢?」少儒火大了。他早就想修理這個丫頭,沒揍她已經不錯了,竟然還敢挑戰他引以為豪的棋藝。
「就說你不敢。」麗清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好!我跟你賭。你要是破不了我的棋局,從今以後,不准在我家出現。」省得礙眼。
「成!要是破得了的話,我要你身上那塊玉珮。」她老早就想要那塊刻有他名字的紀念物。
「這……塊玉珮?」少儒楞了一下,拿起玉珮猛瞧。這塊玉珮是皇上賜的,玩不得。
「不敢賭?」
「誰說我不敢?!賭就賭!」反正一定不會輸,有什麼好怕的?
「你自己說的哦!」麗清勾起一個賊兮兮的笑容,伸手移動一個黑子,原本天衣無縫的棋局,竟然因她這一步棋給破解了。少儒呆若木雞的瞪著眼前的棋局,半天說不出話來。
「輸了吧?」麗清得意的哼道。她四歲起就下棋,他當真以為只有他精於此道?才怪!
「你──」少儒驚嚇到無話可說,只得用拿著玉珮的手指著麗清,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
「哎,願賭服輸。」麗清趁少儒神智尚未恢復,趕緊自他手中搶下玉珮,得意的在他眼前晃動。
「混帳!還給我!」少儒企圖搶奪玉珮,卻撲個空。
「想賴帳?門都沒有。」麗清笑道,準備開溜。
「還我!醜八怪。」少儒果然邁開腳步捉人,但麗清早已走了。
「作夢!」
「玉珮還來,醜八怪!」
「不要,你已經輸給我了……」
他確確實實將這塊玉珮輸給吳麗清,為什麼此刻出現在這裡,在「泯清」的身上?他仔細端詳泯清的臉,努力回想自遇見她以來就隱約感覺到的熟悉感,吳麗清長大後是什麼模樣呢?小時候的她很胖,若瘦一點應該是個美人吧?她母親原本就是艷名遠播的大美人,女兒應該差不到哪兒去。他試著將腦中的影像具體化,驀地發現,他腦中已成形的吳麗清成人模樣,竟跟眼前的泯清吻合。
「爹……女兒……對不起……您。」在睡夢中的麗清痛苦的呻吟,彷彿犯下滔天大罪。
爹?難道是指吳守和將軍?而她剛才喊著被燒的屋子,竟是兩年前被一場無名火燒掉的「將軍府」?少儒瞪著麗清陷入昏迷的臉龐,難道她真的是吳麗清?他小候的死對頭?
「少允兄……你的計畫……我……答應。」躺在床上的麗清不知道又夢見什麼,話雖說得模糊,少儒卻聽得清楚,她嫁進「成王府」是有預謀的,而這個事實深深的剌痛了他的心。
他早就知道麗清會嫁給他是少允的計謀,但萬萬沒想到,她會是吳守和將軍的女兒──吳麗清。這麼說來,她會嫁給他是因為要報仇雪恨?是因為有「成王府」這層關係,查起案來會順利些?還是因為小時候捉弄他不夠,長大後一併報仇?她對他是否存有一絲愛意?還是徹頭徹尾都在逗著他玩?他想起了他們的鬥嘴、他們的接觸,和她欲離去時的刺激,難道那只是假相,只是遊戲?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深深被刺傷,而這痛的根源來自他深愛的麗清。
「少儒……對不起……」在夢中的麗清再度掉淚。她竟掉入未來,看見怒氣沖沖的少儒,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騙子。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個兒的身份,知道自己就是他發誓不要再看見的吳麗清。他多討厭她啊!他討厭她的一切,她的肥胖,她的醜陋,她的狡黠。在他的眼裡,她是他一切混亂的根源,他原本是多麼迷人的翩翩公子啊!優雅而有禮,卻每每在她的挑釁之下失去風度,變得粗魯不堪。她看見他拿著那塊玉珮,大聲的嘲笑她不配擁有它,眼看著就要將那塊玉珮收回。
「不要!少儒……玉珮……還我……」她不自主的伸出雙手想捉住那塊玉珮,那是她與他之間唯一的聯繫啊!他怎麼可以收回。
少儒看著麗清伸出小手,突感一陣心痛。他迷惘了,到底在麗清心底,他佔有什麼地位,為什麼連在昏睡中都不忘這塊玉珮?他趕緊把玉珮塞進她伸出來的小手,並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為什麼愛一個人如此痛苦?又為什麼上天要讓他在輕視了女人二十一年之後,再遇上如此的愛戀?他此生最恨被騙、被耍,他能擺脫得掉優越感,承認自己真的栽在一個欺騙他的女人的手裡嗎?
他看著呼吸逐漸平穩的麗清,摸摸她的額頭,燒退了,而他心中那把烈火還在燃燒。他痛苦的屈膝,將自己的頭埋入其中,也埋掉對麗清的愛戀。
※※※
麗清在一片酥軟中醒來,渾身無力。至少她還活著,她諷刺的想,自己的命還真大,中了那要命的一箭,靈魂又在時空中飄遊,最後還能蕩回到自己的軀殼,是她的時辰未到,還是老天爺可憐她,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渴想喝水,她努力睜開眼睛,尋找茶壺的位置。
「你醒了。」前方傳來少儒冷若寒冰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他不高興自己還活著?
「水……」她困難的擠出這個字,換來的只是少儒呆滯的動作。
「哪。」他倒杯水遞給她,故意不去看她可憐兮兮的眼神。
「謝……謝。」她苦澀的接過茶杯,喝下一整杯水。有了茶水的滋潤,她覺得好多了,似乎也較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