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當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卻可以由他的口氣中,聽出那捍衛尊嚴的決心。論蠻力,她鐵定輸。不想再自取其辱,她轉過了身子。
"過來坐下。」她的暫時服從讓李梵天鬆了口氣。在這樣美好的時刻裡,他只想要她的陪伴,不想和她吵架。
子夜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過去,不知道向來叛逆的她為何今晚會這般的聽話?是夜太美?還是因為眷戀著李梵天眼中那一抹陡然升起的溫柔笑意?子夜不得不承認,面對不吼不叫、不專制、不霸道的李梵天真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她隨時得警告自己,萬萬不可失神而掉入他迷人的魅力之中。
為什麼世上會有這樣的男人?霸氣得讓人心悸,狂霸底下蘊藏的溫柔卻也讓人心醉。
"我方才注意到你看琴時的眼光有些眷戀,為什麼?」李梵天淡淡地問。小夜兒的一舉一動都留在他的心眼裡,甚至一個小小的眼神,也不容許錯過。
"我……"秦子夜沒料到李梵天對自己的觀察居然這般銳利,一時愕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這把琴讓你想起了誰?」他攢起了眉頭。小夜兒看見古琴時,那般溫柔似水的眼眸是他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彷彿是對情人的眷戀,綿綿細細、難分難捨、愁腸百轉。是誰?是誰值得她這樣牽掛。這樣思念?是親人?或者……是愛人?
該死!他絕不允許她有"愛人"!
誰讓她思念?她能說嗎?子夜在心中歎了口氣,不能!她是朝廷欽犯,而他是皇帝的手足,教她如何能將她們三姐妹為了保護自己和樂譜而流離失散的事實告訴他呢?不能說!子夜別過了螓首,"我不說。"
"不說?」李梵天冷笑了,他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正視自己。"是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你莫名其妙!"子夜用力拉下他的手,一把甩開。"每個人都有保留秘密的自由,你縱使是個王爺,也無權過問。"
"那個『秘密』是誰?你的情人是嗎?」他憤怒地扣住她肩膀,恨不得捏碎她。
"你……放開我!"他的咄咄逼人惹火了子夜。為什麼總是要這樣?他難道就不能文明一點嗎?
"不放。」李梵天緊緊地箝制不停掙扎的她,「你的愛人是誰?他在哪裡?本王要立刻殺了他!」他惡氣地大吼。小夜兒只能屬於他,她的多情溫柔也只能用在他的身上,若有另一個男人妄想同他爭奪,那絕對殺無赦。
又是殺人,子夜氣極了!"殺呀!你殺呀!你就是殺了他一百次、一萬次,我還是要想他!"她不辯解,賭氣之餘,更是口不擇言。
是真的!她睹物所思的,果真是她的愛人!李梵天氣得全身發抖,恨!他恨!掄起了琴,他猛力將它往地上重重一摔。
"不要----"子夜心碎地大叫一聲。琴此刻對她而言,不單純的只是一把琴,它是二姐秦弦的化身啊!
子夜撲到地上,顫抖著手指慌亂的撿拾破碎的琴身,傻氣地希望能將這把琴再重組復原。細尖的木屑刺傷了她的手,子夜卻渾然不覺,哀戚的斷線淚珠滴落了臉頰,顆顆都打在李梵天的心上。
"不許撿!"他用力地攫住她的手。想不到對那個情人的愛竟讓她連對一把琴也這麼心疼!為什麼她這番刻骨銘心的相思情意一絲一毫都不肯留給他李梵天?
"放開我----"子夜哭喊著。
"不許撿!他死了!你是我的!是我的!」李梵天將她掙扎的雙手反剪至身後,霸道的唇懲罰似的印上她的口。
"你是我的!是我的!」激烈的措辭讓子夜震驚了。她無法掙扎,竟也沒想過要掙扎。
他的狂怒只因誤解了她心中藏有另一個男人。這代表著什麼意義?因為他的佔有慾強抑或是宣示了某種感情?
"不許哭!不許撿!不許想他!小夜兒,你是我的,我絕不放棄你。」他的吻離開了她的唇,來到她的耳邊。
這是呢喃,卻也是命令,霸氣十足,這男人啊!子夜覺得自己陷入了迷魂陣裡,他的吻是劇毒,沒有解藥。"我……不……"子夜想告訴他,她不是想著別的男人。但此時的她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是我的?不!你是!我要你是!」曲解了她的話,李梵天咬住她細緻敏感的耳垂,懲罰性的
用了些力道。
子夜瑟縮了一下,體內莫名地起了一陣戰慄,她害怕這種感覺。
"王爺……」一個嬌嫩的女聲打破了黑夜下一切激情的魔咒。理智迅速回到子夜完全被抽空的軀體裡,她用力推開了李梵天。
該死!李梵天對來人怒目而規。可惜月亮恰巧被一片雲遮住了,那侍女並沒有看見蘭陵王駭人的怒顏。
"王爺,夜深了,彩蝶夫人命我催請王爺移駕,千萬不要著涼了,"侍女將手中的斗篷披上李梵天的肩,子夜認得她,正是彩蝶夫人的貼身侍女銀杏。
「真是的,小夜兒,這樣寒冷的天氣,也不曉得給王爺加件斗篷,要是凍壞了王爺的貴體,看你有幾條小命可以擔當得起!"銀杏責備地睨了子夜一眼,那嬌嗲的模樣和彩蝶夫人如出一轍,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她將眼神轉向李梵天,妖媚不可方物,"王爺,請隨奴婢來,彩蝶夫人已經恭候王爺很久了。"
今天輪到彩蝶夫人侍寢,她在幽篁閣苦候李梵天不至,料定是流連在他最愛的這片綠竹林中,因此差了銀杏來請。
"滾開!"李梵天怒喝一聲,將斗篷甩回銀杏的臉上。
銀杏尖叫了一聲,"咚"地跪下,"王爺……"她淚如雨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李梵天殘暴地往她肩上踹去,銀杏連滾了三圈,哀哀痛叫。
"滾!液!滾!"他連聲怒吼,"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