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它也感興趣嗎?」
「不是我對它感興趣,是它對守義大有用處。」公孫修仁微笑道。
「嗯,我猜猜,你要我把這張圖給司徒大哥,借此將西門紫陽引到秋心園,對不對?」
「聰明。」公孫修仁寵溺地親一下她的鼻尖。「守義癡心等候西門紫陽已經五年了,我們必須助他一臂之力。」
「當然。」兩人深情地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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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修仁以為一切皆已雨過天睛,只待擇一良辰吉日便可和伊人長相廝守,不料他錯了。
當他瞧見頤情廳中身份尊貴的訪客,心中陡然升起不詳的預感。
而當他得知來人正是威名赫赫的寶鹹王爺、王妃及元浩雲時,更是一陣疑懼。
寶鹹王爺是當今聖上的舅父,如此尊貴的王室中人,何以紆尊降貴的移駕平民之戶?
元浩雲微笑道:「我們今日來此,是為了我的妹妹。」
「令妹?」公孫修仁愕然一笑,「小王爺是在開玩笑嗎?令妹是金枝玉葉的小郡主,怎麼會和儒社扯上關係?」
「我妹妹良玉……嗯,她現在的名字叫作南宮照影。」
「照影?」公孫修仁聞言驚愕萬分。
「不錯,她正是本王的女兒。」寶鹹王爺威嚴地開口。「她身上的玉珮足以為證。」
公孫修仁想起南宮照影那塊隨身的寶玉,原來那塊玉關係著她的身世。
「我可憐的女兒尚在襁褓中便離奇失蹤,十八年來,我們苦苦尋找,總算是上蒼垂憐,讓我們找著了她。」寶鹹王妃思及愛女,情緒十分激動。「我一刻也等不及了,我立刻要見她,我要見我的女兒。」
「和照影相認之後,諸位打算如何?」公孫修仁語氣聽來十分平靜,其實他內心正波濤洶湧。
照影居然是王爺的女兒,而他公孫修仁乃一介平民,他如何高攀?
「這還用說,自然是帶走她,堂堂的郡主怎麼可以流落民間?」寶鹹王爺理所當然地說。
「帶走她?」公孫修仁覺得自己的心一瞬間彷彿被人重重擊了一下。南宮照影是他公孫修仁此生所愛,他怎麼能失去她?「照影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妻子,我不能讓你們帶走她。」
「你能阻止嗎?」寶鹹王爺睥睨道:「本王知道儒神在洛陽城頗有勢力,不過終究是一介平民。本王是當今皇上的舅父,豈會將你這小小的儒社看在眼裡?信不信本王一聲令下,儒社頃刻間便化為灰燼?」
「爹……」元浩雲聽見父親強硬的言語,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認為任何人都不該替良玉決定她的未來,應該讓她自己選擇。
何況他對整個儒社十分瞭解,對五儒生也很清楚,他相信公孫修仁和良玉之間是彼此相愛的,而且公孫修仁的操守人品較那些貴族子弟高尚,父親不應該強橫地拆散這樁圓滿的姻緣。
只是,元浩雲話未出口,寶鹹王爺已向他投來一抹警告的眼神。元浩雲歎了口氣,心裡暗暗著急。
「王爺是在威脅我嗎?」公孫修仁面對強硬的威脅,語氣冷冽。
「隨你怎麼說。」寶鹹王爺冷冷笑道:「我知道你公孫修仁或許不在乎一死,不過你該明白,儒社是你們五儒生的心血,你能夠為了一己之私,連累結義兄弟嗎?」
寶鹹王爺一針見血的刺中公孫修仁的要害,公孫修仁的臉色陡然一變。
公孫修仁無法否認,他確實不能為了自己,讓儒社毀於一日,讓四個無辜的義弟與他共赴黃泉。他必須割捨他的至愛,而這比奪去他的生命更教他痛徹心扉。
「只怕照影未必願意和你們走。」公孫修仁咬牙道。他不相信照影願意離開他。
「也許,不過這不是問題。」寶鹹王爺成竹在胸的說;「你只需告訴她,我們與她離散十八年,如今好不容易相見,在她成親之前,我們要接她回王府同享天倫之樂。」
「而你們不再送她回來,打算欺騙她!」公孫修仁上又痛又怒。
「良玉若接觸王府中的生活,你認為她還會眷戀在儒社的一切嗎?她原本就不屬於民間,要她淡忘又有何難?」寶鹹王爺自信地笑道。
公孫修仁不得由倒吸口氣。
他的照影真會如此輕易淡忘他公孫修仁和儒社的一切?
公孫修仁不敢再想,錐心的痛楚襲上心頭,讓他無法思考,腦中一片空白,只感到似乎已經無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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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照影快悶壞了。她環顧這富麗堂皇、寬敞舒適的閨房,覺得自己是被關在美麗籠中的金絲雀,哪兒都去不了。
「郡主」這個頭銜究竟有什麼好?對她南宮照影而言只有束縛和虛偽。
因為她是郡主,所以言行舉止必須一板一眼,這不能說,那不能做。也因為她是郡主,就得對一些看來油頭粉面的貴胄公子露出禮貌的微笑,還必須端莊地隨坐一旁,忍耐地聽著一點都不吸引她的宮廷趣聞。
雖然知道自己不是個可憐的孤兒,和父母、哥哥團聚是件令人興奮的事,而爹娘和哥哥也都非常疼她,但南宮照影總覺得他們其實不懂她內心真正的渴望與需要,不像仁哥總是那麼瞭解她。
南宮照影想起公孫修仁,內心不禁湧起深濃的相思與哀愁。
她輕聲歎息,纖纖玉指慢慢地將公孫修仁的金扇展開。
金扇是公孫修仁的隨身之物,在她臨走的那一天,公孫修仁將它送給她。
南宮照影一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總覺得氣氛不對,仁哥深邃的眼眸哀怨地望著她,似有千言萬語,又不能說出口,彷彿即將與她永別,今生不得再見一般。
為什麼仁哥會有如此令人疑惑的神情?不是說好了,一段時日之後,她便可以回儒社,成為仁哥的妻子嗎?仁哥的表情為何彷彿她將一去不回呢?
南宮照影輕輕地撫著金扇,對她而言,這把金扇就如同公孫修仁一般。現在仁哥不在她身邊,她只好睹扇思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