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托腮,以合宜的眼神不動聲色觀察著。總而言之,他是個氣質危險、面容深沉難忖,又英俊得不可思議的天之驕子。
展素雁感激地回抱兄長好久,感謝他為她做了那麼多,笑中帶淚的拉他到溫楚面前,調皮的以下巴點點好友,「二哥,楚楚是不是變得好迷人?」
「別為難你哥哥了。」溫楚打趣著,挺直身,不經意地將帶笑的眼瞥高,適巧與展司漠投來的眼神相膠著。
展司漠不正經地彎腰檢視她,眼瞳深處綻出一抹幽光,溫楚還來不及解讀出其中意味,乍現的光芒已若曇花一現般乍落。
「她是很迷人。」他半開玩笑地公佈檢視結果。
那雙深邃的眼瞧得她渾身不自在,而且他從沒稱讚過她,這讓人很不習慣。
「好久不見。」溫楚猛皺眼鼻,盡量以最疏離的口吻和他打招呼。
「很久嗎?」雲淡風清的語氣裡隱含了一絲嘲弄,展司漠的俊容閃過一抹奇異的光束,但看得出心情很愉快。
可能是因為小雁出嫁在即,人逢喜事的關係吧!溫楚幫他反常的行為冠以合理的解釋。
「楚楚,你還沒回答哥哥的聒。」坐在化妝台前靜觀其變的展素雁含笑催促。
「三年應該算久吧。」溫楚移開視線,音量驟減。
展素雁期待的眼神像把烈火燒灼著她的肌膚,展司漠又咄咄逼人緊揪著她不放,溫楚以為自己已經堅強得可以抵擋一切,沒想到三兩下就潰敗,頓感無措了。
「已經三年了?」展司漠的口氣輕淡得好像他根本不曉得溫楚曾經存在過。
有那麼點不同了,以前他連瞄都懶得瞄她一眼,現在卻像捨不得調開視線一樣,為什麼?溫楚不安地揣度他深沉的表情,越看越糊塗。
「二哥的事業太繁忙,記不得也是應該。」她輕描淡寫以配合展司漠雲淡風清的態度,只求快些解脫。
展司漠不想太快放過她,嗤笑質疑,「二哥?我還以為自己只有一個妹妹。」
溫楚笑而不語,緊繃的心弦因他溫和的聲音緩緩放鬆。言語之間展司漠還是以削人為樂,不過口氣上溫和許多,長滿刺的個性似乎也稍稍磨鈍了,感覺得出比較好相處。事實上,有一瞬間她曾誤以為瞥見他眼底飛掠過一抹濃濃的思念。
「哥,楚楚和我情同姊妹,當然叫你二哥。」展素雁笑著提醒。
無來由的好心情,使溫楚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眉眼之間皆盈滿快意。
「是這樣嗎?妹妹。」陰光閃閃的黑眸捨不得移動半寸,展司漠笑著威逼溫楚。
這一刻,溫楚有些退卻了。分隔的這些時光,他不曾嘗試找她,她有些失落,卻也以為這樣對雙方都好。展司漠不會知道在美國那段日子,她曾經多麼掛念他,如今兩不相欠,他不能再想主宰她的喜怒哀樂。
她不許自己退縮,定下心神沉毅地挑鱟他,「聽起來你似乎不樂意多收我這麼一個妹妹,可能是我不夠格吧!」
展司漠對她頗富挑戰意味的問話表示詫異,不急著回答,只折磨人的端視她許久,直到她再次興起不安,才滿意地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溫楚有些坐不住。
展司漠看出她的不安,竟出其不意捧住她的臉,懶洋洋的給了回答,「你永遠不可能不夠格。」語畢,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時間,他熱烈地封住那柔軟而脆弱的唇,濕潤的舌堅決地侵入她口中。
這記意外且紮實的熱吻看得展素雁一愣一愣的。
常聽人家說二哥在外的行為很放蕩,她倒是沒親眼目睹過,就算幾次路上碰著他帶女伴出遊,也都是規矩而守分寸的保持若干距離。現在……忍不住偷偷向後瞄去,當場被那幅火熱的纏吻畫面羞得臉紅心跳,展素雁不敢再看,忙端正視線。
「展司漠……」溫楚從錯愕中恢復神智,驚愕於兩人過於親暱且公開的行為,面紅耳赤的急急扭開頭。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印證小雁的問題?
如花盛開的小臉嫣紅似火,溫楚又羞又惱地瞥向好友,見她透過鏡子投予她一抹會心的笑容,不禁懊惱地瞪回展司漠,頰上的紅潮暈深如醉,最令展司漠滿意的莫過於她起了侷促的臉色。
「好久不見。」他還是步步進逼,更大膽、誘人的以鼻子磨蹭粉頰,過於接近的膚觸讓展司漠將她細不可聞的抽氣聲收進耳裡,愉快的悶笑出聲。
拂在頸畔的熟悉鼻息吹熱了她的心,溫楚鬧紅的臉火速發燙,倉皇退開身,見他笑得肩一聳一聳的,不禁有種被戲耍的感覺,怒火中燒。
真不明白他怎會淨逗著她玩?連在小雁面前,他都能如此明目張膽地吻她了,她怎會蠢得以為自己鬥得過他?撫著昏沉的腦子,溫楚既迷惑又生氣,卻見舒舒懶懶挺直身的展司漠猶老神在在地睨視她。
吉時已到,回流的人潮打斷兩人的凝眸,也阻斷了展素雁問話的機會,眾人七手八腳幫喜氣洋洋的新娘打理一切,熱鬧非凡的休息室瞬間被女人佔滿。
自知沒立足之地,展司漠以深幽的眸子逗弄溫楚最後一眼,嘴角意喻深遠的笑紋逐漸加深。將溫楚慌亂的神色收進眼底,懶洋洋地,他終於大發好心的放過臉紅氣喘的小女人,帶笑走人。
一時間理不清亂緒,溫楚撫額呆怔地瞄到展素雁意有所指的笑容,雙頰一紅,熱得想出去透透風,又怕展司漠隨伺在外。幸好接下來一連串的行禮事宜忙得新娘子團團轉,沒時間發揮好奇心,溫楚因而大大地鬆了口氣,安坐在角落看大家七手八腳將新娘子當娃娃在裝扮。
隨著簇擁新娘的眾人移出,溫楚靜立在繽紛熱鬧的花園一隅,欣慰地看著好友由展司漠陪同,穿過由鮮花、綵帶綴飾成的鏤花白色拱門,一步步走向斯文的唐品謙,眼角的淚已經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