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庸醫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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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真的!

  「陪我真這麼慘嗎?」躺在車裡的那條錦蛇邊繼續喳呼嚷疼,邊偷覷她漠冷覷向車外的臉色。

  在確定即使他哼到死也不會贏得佳人一瞥後,小朱總算停了嚷疼。

  「我餓了!」他大喊出聲。

  沒有聲音,沒有反應,女孩兒像是和他身處在不同的地方。

  「你不睬我?」他說得一臉委屈,「那我只有求助於華大叔了,華──」就在他敞開喉嚨喊出第一個字時,一個窩窩頭啪地一聲重重貼上他的臉。

  「出手神准!」他不以為忤地自臉上剝下那個窩窩頭,「力道又足,兼之,」他將窩窩頭剝成小塊笑嘻嘻地扔入嘴裡,「還有些女兒香呢!」

  依姣縮身坐在另一頭,曲著腿,兩臂枕放在膝蓋上,偏頭睇著車外殘月。若非車上只他兩人,他不禁要懷疑起這窩窩頭只是幻化成形,完全不干她的事!

  「我渴了。」解決完窩窩頭,他出了另道難題,「光吃窩窩頭不喝水,會哽死人的,醫者仁心……」

  這四字果然有效,話未盡,水已到,是的,飛到在他臉上,一灘子水直兜兜灑潑到他臉上,他眨眨眼,才在水滴朦朧間看見了依姣和她還捉在手裡的盛水葫蘆。

  這回,人贓並獲,她可不能再佯裝襲擊與她無關了吧!

  可卻只見她面無表情將葫蘆扔給他,讓他自個兒用來盛接臉上正滴下的水珠免得浪費,接著她轉回頭,恢復原來姿勢,繼續看著她的月。

  小朱倒是修養好,用袖子抹乾臉上水珠子,仰高葫蘆啜著裡頭的余水。

  「姑娘好本事,」他放下葫蘆目有玄思,「尋常女孩兒若見著條落水狗都會忍不住要笑的,卻只你……」

  他搖搖頭嘖嘖有聲,「是不是非得弄得對方一身狼狽、血肉模糊甚至肚破腸流,你才會理人?」

  沒有說話,沒有反應,依姣是一潭冰池。

  他陪她仰高了首,「月無情,照眾生,它可不是光眷顧你一人的。」

  「月多情,聆眾願,你不是月,何以知它無情?」

  軟嫩嫩的嗓音在夜裡聽來分外動人,即便是冷漠不含半絲情緒的,可聽在男人耳裡,心底卻不知何以生起了波動,他從不曾只是為了想聽到一個人的聲音而耗這麼多勁的,也從不曾感受過光只是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就能感到很滿足的滋味。「你也不是月,又何以知它多情?」她微哼不再出聲,再度鎖上聲音。

  「人生在世,若總在殷盼來自於別人的肯定與認可,那麼……」他語有深意,「必定會活得很苦!到最後,連自己原本面貌都記不清了!」

  依姣心底一愣,這男人,相識不到一夜,卻似乎懂她心結?

  小朱笑嘻嘻不再繼續嚴肅話題,他突然低著嗓哼起了一首童謠──

  「月光光,秀才郎。

  騎白馬,過篷塘。

  種韭萊,韭菜花。

  結親家,親家門前一口塘。

  打起鯇魚八尺長。

  月光光,女娃娃。

  跟著娘,翻過山。

  手拿杖,築雋笆。

  識冤家,冤家屋後山有嵐。

  為償相思路連長。」

  依姣身子微微一震,她似乎聽過這首童謠,好久好久,久到幾乎在她還沒有記憶的時候,一個月夜,一個輕柔柔的女音,一個喊她娃娃的女人,一個被她喚娘的女子……

  「你為什麼會唱這首童謠?」她轉過頭,眸中一片迷濛,像個迷失在霧裡的孩子。

  小朱半天沒作聲,不知何以她的目光竟讓他微有心疼。

  「小時候,我娘唱給我聽的。」他聳聳肩,意圖去掉些微的不自在。

  「你娘?」她掩不住一臉欣羨,「原來你是有娘的!」

  他將那句「廢話,誰沒娘!難不成還從石頭縫蹦出來?」的話吞進了肚裡,看得出眼前這丫頭是沒娘疼惜的那種。

  「再唱一遍給我聽!」依姣難得出口央人,那模樣全沒了平日的寒漠,而是濃濃的孩子稚氣。

  「不唱了,」他搖搖頭合上眼,「我受了傷,又累又餓又渴又倦,還有……」他兩手環胸開始打哆嗦。「受傷後元氣大傷,身子冷,又沒人陪在我身旁讓我汲取點暖意,沒精神唱童謠……」

  小朱話還沒完,影一閃,身旁偎近了個溫熱的身,她乖乖坐到了他身旁。

  「原來。」他毫不留情地調笑著,「不光血肉模糊能吸引你,還有個叫童謠節玩意兒。」

  依姣不出聲,只是並屈著雙腿枕在膝上,用企盼的眼瞅著他等候。

  沒法子,他只得再度壓低嗓,一遍遍為她哼著那首叫「月光光」的童謠,直到她靠在他身上進入夢鄉。

  小朱伸手將她弄妥睡在他沒受傷的那條腿上,睇著車外殘月,突生自嘲,若讓人知道堂堂壬王竟為哄個少女開心,傷條腿還一遍遍為她唱童謠,肯定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馬車外,殘星稀疏,天光微現,黑夜似正在緩緩蛻化成清晨。

  ※  ※  ※

  「康兒!你瘋啦!」彰榮王府總管祈磊拉著兒子,老臉急急道:「你……你怎麼可以讓他們拆王府牌匾呢?」

  「老爹呀!」祈康一臉無奈,這邊要安撫老爹,那邊又要指揮家丁護著匾額以免在卸下搬運時遭到碰毀,「別說您不懂,康兒也不明白呀,可這是咱們少爺的命令,您敢不從?」

  「是王爺的意思?」祈磊鬆開了兒子,眉頭依舊皺著,祈康打小便是朱佑壬的書僮,少爺少爺地叫慣了,即便在朱佑壬十八歲授了勳爵後也常會改不了口,是以兩父子口中一個少爺,一個王爺指的是同個人。

  「你問過為什麼了嗎?」祈磊一臉迷惑。

  「您今幾個才認識少爺的呀?」祈康哼止,伸長手比著方向,讓那些扛著牌匾的家丁將物事護妥送至後院,「他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高要同人解釋理由的?」

  「那倒是,只不過……」祈磊忍不住叨念,「老王妃帶著郡主出了城,待會兒回府一抬頭發現牌匾不見了,那不罵死咱們這些下人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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