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夜早已經又內疚又自責,始終也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余冠的話更挑起了她心中的痛,她輕緩了語氣,「是我的錯,請你把孩子還給我,我要好好的照顧他。」
聽著女兒的話,余冠的喉嚨一度哽咽,臉上偽裝的緊繃的線條更形冷硬,他迅速地說:「我可以把孩子交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你必須跟我安排的人結婚。」
樊千夜馬上抬起狐疑的目光,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她擔心著孩子,沒有仔細去聽他的話。
「你再說一次。」她望著他,全神貫注。
在女兒直視的目光下,余冠清了清喉嚨,再一次說,這一次,他把話說得更清楚,「對方是國際知名的集團接班人,你能夠跟他結婚的話,是你的福氣,孩子也能夠有一個圓滿的家。」
樊千夜全身僵硬,不可思議地望著這個地從來不稱為父親的男人,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荒唐到要她與一個國際知名的集團接班人結婚,才肯把孩子還給她?!
再也沒有比這種條件更荒唐的事,他憑什麼?孩子是她的,他怎能這麼做!
「那是不可能的!」她冷冷的拒絕了,同時心裡不停想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她與一個他安排的人結婚,還是一個國際知名的集團接班人……她的目光一凜,心底迅速扯起了一絲已經不該再有的疼痛。
他怎能這麼做?把她的婚事做為一項商業手段!
樊千夜只能想到這點,讓她跟一個國際知名的集團接班人結婚,余冠便等於是跟一個國際知名的集團結為親家,相信所得到的利益絕對不少,他為了私利,竟要把她的婚姻做成交易?
「那是除非你不想再見到孩子。」余冠攢起眉頭,也回以冷硬的口氣。
「你不能夠這麼做!」樊千夜站了起來,全身氣憤得顫抖。
余冠只是睇她一眼!「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這裡,你的東西都已經放在樓上的房裡了。明天我會安排你跟對方見面。」
樊千夜一怔,「你什麼時候把我的東西搬過來的?你怎麼能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作主!」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余冠看見女傭站在門口,正不知道該不該把茶端進來,他點個頭示意。
女傭這時才端著托盤走出來,她把茶水和點心輕輕的放到茶几上,「先生,小姐,請用。」
「坐下來吧。」余冠拿起一杯茶,望了女兒一眼。
在傭人的面前,樊千夜壓下了怒氣,她一心一意只想帶回她的孩子,她知道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她坐下來,等到傭人離開了,她的口氣也稍稍轉緩,她試著探問,「對方知道我有孩子嗎?」
「不知道。」余冠坦白的說,心底清楚女兒在想著什麼。
樊千夜反感地攢起眉頭,「他多老?是續絃,還是想討小老婆?」
余冠搖頭,平穩的告訴她,「對方是青年才俊,只比你大了三歲,品貌出眾又有才幹,他是很多名門千金都趨之若騖的難得的好對象。」
樊千夜眼中露出絲毫不相信的神色,要她聽他的安排,說話也不能這麼誇張不負責任,對方真有這麼出色,那也不用相親了。
余冠難得的在女兒面前微笑,「用不著懷疑,他是不是有我說的條件,明天你可以親自鑒定。」
這麼說也是,他是沒有必要為對方編扯一堆好話,反正她的孩子在他手上,明天她勢必得聽他的安排,那麼說的話……樊千夜眸底隱約掠過希望和光芒。
「你說對方並不知道我有孩子,那你認為他不會介意?!」有那麼好的家世和條件就太好了,人家絕對不會看上她這個未婚媽媽,也許她還有機會打消這老人的荒唐念頭。
余冠瞪了眼,瞅著女兒,「是否告訴他,你可以決定,但是我要告訴你,在你沒有步入禮堂以前,你休想要回你的孩子。」
樊千夜一僵,抖顫著身子瞅住他,「我要見我的孩子,讓我見他,我要親眼看見他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余冠很快的別開眼,「不行,讓你們見面,你就不肯聽我的安排,還會把孩子帶走,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找機會。」
樊千夜緊緊地握白了指頭的關節,她無法否認,她只要見到孩子,就一定不會讓孩子再離開她的身邊,他是說對了,但她是那麼急切的想要親眼確認孩子的平安。
「我答應你,我只是看看我的孩子,明天我一定聽你的安排!」她不管那麼多了,眼前她只想盡快見到她的孩子平安。
余冠站起來,已經準備離開,對她的要求,他充耳不聞,只說:「有什麼需要,儘管對傭人交代。不過我要告訴你,如果你走出這裡,你就永遠見不到你的孩子了。」
樊千夜的心猛地一刺,見不到孩子,她是那麼心切與焦急,眼見余冠就要走,那份對孩子的憂慮遠遠蓋過了多年以來對父親的不能諒解,和那僅僅維持的尊嚴。
「爸——」
余冠那走到門口的背影一僵,久久定住不動。她不知道,他等她喚這一聲等了多久……但,卻是在這種場面,這種讓他無法回應的僵局之下,余冠的心有說不出的痛,他無法回頭,卻也捨不得這麼抽腿就走。
那寬闊的背微微的顫抖,樊千夜並沒有發覺,站在他的身後,她一雙淚眼已經朦朧,低啞地乞求,「讓我見寶寶……我求你……讓我見寶寶一面……」
余冠那雙歷盡滄桑的枯老的眼,背著女兒,緩緩地濕濡,淚光在眼底閃爍,他緩和了口氣,卻只能說:「你放心吧……寶寶很好。該讓你們見面的時候……我會讓你們見面的。」
他不再停留,匆忙的就離開了。是怕她再追問,也是不忍心再看見她的悲傷與焦慮……她,他的女兒!
留下的樊千夜,也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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