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嗥沉默下來,商繼羽馬上推他一把,「喂!你少給我裝啞巴,有事就給我說。」
「……沒事。」問嗥乾澀的音調彷彿有說不出的苦衷,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多淒涼,起碼沈東白和商繼羽兩人都不忍心再追問下去。
日子照樣過,而問嗥也發覺到自己變得愈來愈冷僻了。再這樣下去,好嗎?對嗎?
他知道因為他對凱茵還有著深厚的期待,他還等著凱茵回報他的愛,所以他的失落感、他的空虛才會這麼大,這麼深,這才導致自己變得冷漠。他也知道這樣不好、不對,但他也無法可想,無法改變現況,除非……他能夠對凱茵死心。可能嗎?他能夠對凱茵死心?不,他不可能做得到。
也許他能夠試著調整自己的心態,忽略凱茵對他的「毫無感情」,那麼他們可以生活得很愉快,凱茵不是也對他和顏悅色嗎?凱菌不是事事都順從他嗎?只要他把這些都當成是凱茵對他的愛,只要他欺騙自已凱茵只會對「問嗥」這樣做,不是對「丈夫」,不是每個成為她丈夫的人都有的待遇,只要他騙得了自己,他這一輩子照樣可以過得很美滿。問嗥嘴角勾起一抹苦澀和諷刺的笑。
可惜他做不到!他永遠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到底他還得等多久,才能等到凱茵來愛他?
這個問題,直到一年後,直到他變得更加冷酷,他才終於有了答案。
答案是,他可能永遠也改變不了凱菌,他必須死心。
幾番掙扎下來,他終究還是得作一個決定,即使他很可能依然做不到死心。
第五章
夕陽西斜,窗外的樹影投映在豪華的室內,他剛好站在那參差交錯的陰暗裡,背著手,臉上顯得深沉而陰鬱。他給予人的感受,就彷彿隱在重疊的樹影下,陰暗而看不清楚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問嗥緩緩的皺眉,五年夠長、夠久了。他也等得夠長、夠久了。
說他不夠耐心也好,說他在道義上違背了終生對她不離、不棄、永遠廝守的誓言也好,總之,他必須在眾人給他冠上更多的冷酷、冷漠甚至無情等字眼之前,在他的心也變得沒有熱度之前,和她分開。
他無法再等待下去,在他毀了自己以前,他必須下定決心和她分手。
即使他依然那麼狂熱的愛她,迷戀她。
二十九歲的問嗥,頭髮剪短了,曾經澄澈炯亮的眼神如今深了、黯了、沉了,開朗閃耀的笑容早已不在,替換的是一臉的深沉、陰鬱。成功的事業襯托他更有自信、更具魄力,同時更成熟、更冷峻.散發著-股不同於過去的獨特吸引力。
他從窗前轉身,深郁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
五年的時間,不曾在年已二十五的楊凱茵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即使她垂腰的長髮按時修剪,維持不變的長度,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依然白皙澄透,她櫻紅的唇瓣依然鮮嫩誘人,她剪水秋波依然流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靈氣,她完美纖柔的身材毫無增減一分,她甜美的聲音也依然如春風輕柔。
只是問嗥已經知道,在這副傾城的美貌下,是一顆訓練有素的空洞之心,他無法豐富它,他差點也使自己的心變得空洞,而他已經使自己變得冷漠了。
他凝望他美麗如昔的賢妻,嗓音低沉略帶冰冷的說:「我想暫時分居,我會搬出去。」
楊凱茵原本不知道丈夫提早下班是為了什麼事,她坐在客廳裡,翻著食譜,想著給丈夫做點什麼晚餐時,他突如其來的話教她怔楞了好久。她不太瞭解丈夫說「分居」的意思,他說會搬出去……搬出多去久?
問嗥看著妻子.五年來他已經很明白,他的妻子不會追究原因.即使她真有疑問,她也只會乖乖的聽話點頭,總是這樣的.他已經心力交瘁了,
他繼續說:「這棟房子登記在你的名下,我們離婚以後,如果你想回到你父母身邊,我可以送你到加拿大,你也可以繼續住下來,每個月我固定匯一筆錢給你。你可以慢慢想,等你作好打算,打電話到公司給我,我會請律師處理。」
一雙拿著食譜的蔥白玉手抖動著,「離婚」兩個字如利刃般刺入她的心口。
她在作夢嗎?她聽錯了嗎?楊凱茵迷惑的眼晴望向丈夫,同時想著自己有否做錯什麼?她這個妻子是否哪裡做得不好?
對這青天霹靂的事,她內心還無法感受真實。她想,可能是她聽錯或問嗥說錯,她不願意太快造成誤解。
「嗥,你可以再說一次嗎?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楊凱茵嘴角掛著微笑,可那笑容已不太自然,她心中已然有陰影存在。
「凱茵,我無法再與你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們必須離婚」。說出這些話,問嗥的內心相當沉痛,畢竟他曾經那麼欣喜的娶她,曾經那麼熱烈的愛她。
楊凱茵的笑容綴緩的逸去,,一雙純淨的眼睛迅速被淚水弄糊,一下子掉下成串珍珠。
手裡的食譜從腿上滑落,她緩緩低垂下臉,柔緞般長長的髮絲遮去她哭泣的臉蛋。
她的丈夫提出離婚、問嗥提出離婚……楊凱菌熱淚盈髒,喉嚨裡燒灼著痛楚,她不斷在想為什麼?她做錯了什麼?她緊緊的交握兩隻小手,顫巍巍地置在白色裙子上,晶瑩剔透的眼淚顆顆滴落下來。
間嗥撿起食譜放到茶几上,看見凱茵的淚,他一陣心疼、內疚。他蹲下來握住那兩隻纖白柔弱的顫動小手,視線剛好對上那張低垂蒼白的梨花淚,他的心更疼更冷更惜更痛。
他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卻抹不完滾落不停的淚痕。
他握緊那雙手安慰,「別哭。別哭了好嗎?」
他是那麼不忍看她哭。
楊凱茵依然未抬濕熱的眼幢,她僅是用令人聞之心酸的淒楚聲音低語著:「我會改……」
問嗥喉嚨嚥下一股熱棘的酸楚和疼痛,他伸手輕觸那張容顏,「不是對和錯的問題。只是我必須面對我深愛的妻子卻不愛我這個書實。過去是我在逃避,我以為可以用時間、歲月來換取你的愛,現在我才發覺我太天真,五年了,你並沒有對我『日久生情』。凱茵,我很愛你,我無法不在乎你,但是,如果我再執迷不悟,我會毀了我自已,也可能毀了你,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