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特殊意義,只是太高興了。哦,段拂啊段拂,他接替了我的不幸,我真應該感激他的犧牲才對!」笑容充盈在她那雙狹長而生動的眼睛裡,忍不住咯咯笑出來。
「要不要我教你報答段公子的方法?」小蝶氣呼呼地道:「以身相許如何?」
向花霞沒來由的臉一紅,啐道:「呸!你盡會胡扯瞎說!」看她害羞的樣子,小蝶像是發現了什麼武林秘籍,忍不住一股子興奮。「天靈靈地靈,風蝶影的鼻子最靈,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害羞?臉紅?這會是出現在向花霞臉上的表情嗎?對一個皮有三尺厚的女人來講,簡直是一個奇跡!天靈靈地靈靈,風蝶影的神機妙算最靈,是誰造成這項奇跡?是段拂,是段拂。」
「小蝶,你別胡說。」花霞氣急敗壞。「段公子是你未來夫婿,我對此君若有一絲絲綺念遐想,我還有臉見你嗎?又怎對得起養我、育我,對我呵護備至的姨爹和姨母?我……我還算是人嗎?你快別胡說了!」
「瞧你緊張的。」
小蝶噗哧而笑。傻表姊,癡表姊,情急吐真言,自己卻絲毫沒發覺話裡的語病。不敢對段拂有意,是深怕傷了小蝶和姨爹、姨母的心,不是討厭他本人。總之,是不敢想而非不愛想。
嘿嘿,是不敢,不是不愛哦!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看樣子,段拂的魅力無遠弗屆,悄悄打動了表姊的寂寞芳心。
摸了摸自己的心,怎麼一點也不痛?風蝶影難得用腦袋去深思這麼複雜的問題,反正她對段拂少有看順眼的時候,見了面,也不當他是「未來衣食父母」般的尊重,沒故意踩髒他的新鞋算是給他面子了。她就是看不慣一個男人這樣注重外表,衣服上連半點污塵、一點皺痕也沒有,真懷疑他是不是一天至少換五次衣服?不然他怎麼有辦法隨時隨地的流露出「風流瀟灑」的狗屁氣質,教她愈看愈惹氣!
怪不得,有「情敵」現身,對她的「長期飯票」虎視此耽、欲愛又止,她半但不難過、不生氣,尚且笑開臉、睜大眼,等著看劇情往下發展。
「或許,我該自己編劇,事情會發展得快些。」她異想天開。某種神秘的感覺在她胸臆間發酵、翻騰,接著,她的眼睛瞇了,歷角向上飛揚,靜靜地、專注地,筒直是沒安好心眼的直瞅著表姊瞧,看得向花霞沒來由的心悸一下,彷彿有什麼不良的陰謀詭計即將降臨到她頭上。「你……你一直盯著我看幹什麼?」不用懷疑,更無需猜測,若有事情發生,罪魁禍首鐵定是全風雷山莊上下最不君子的「小人」——風蝶影是也。「表姊的外貌可美得緊吶!」她話風一轉,色迷迷地打量起表姊來。向花霞的美是古典而優雅,一雙細長的鳳眼非但不成為缺憾,反而含蘊著教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嬌嫩的少女肌膚更是光潤可人。她的個性也是討人喜歡的,性情溫和愉悅,機智而可愛。「你也很美啊!」花霞有些不安地見招拆招。風蝶影的美是屬於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典型。她秀容如玉,明麗似朝霞般耀眼,充滿了春天的氣息。她一點兒也不貞靜,不是閨閣典範,但只要她住前那麼一站,卻教人無法不看她,不去注意她的存在。除了段拂,呵,那個該死的、目中無人的段拂!哼!她半點也不意外呢!
一個自命瀟灑的男人教他如何不多情呢?身邊若沒幾位紅顏知己襯托,豈非不夠倜儻風流,怎配得上他人半欽服半嫉羨所給他安上的「臥雲公子」之雅號。她老早聽厭了段拂的風流韻事。不外乎是與某名妓比一場風雅的琴藝高下,或比賽作對聯;與三五好友偕歌妓遊湖攬勝,下棋吟詩;更聽說他為了成全一位窮朋友與名妓的愛情,大方的為名妓贖身;他陪母親上山進香,眾多名門千金為一睹他的風采,呼朋引伴、不辭勞苦的擁進山寺,教寺僧賺足了香油銀……他的一舉一動宛若天上最亮麗的一顆明星般引人注目,他的家世、他的風貌、他的才氣,促使他年紀輕輕便成了名,成為一顆最耀眼的明星。優雅的段拂,合該有個閒適文雅的外號——臥雲公子。高高的坐臥在雲端之上,多麼瀟灑,多麼孤高!「呸!這傢伙最是虛假不實,倒真似一朵教人摸不著邊的雲,而且是討人厭的烏雲,該叫他*烏雲公子*才是!」風蝶影老是看段拂不順眼,心中的不滿自然會積愈多。「本姑娘早想*休夫*另謀良緣,奈何世俗難容,即使逼得他自動解除婚約,後果也教人難以承受,不僅我羞於見人,爹娘亦顏面掃地,總是難以兩全,最好是……啊!教他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我這個*受害人*只需掉幾滴眼淚,那麼爹娘自會為我作主,讓他好看!」
但是,要段拂犯錯,談何容易啊!
段拂的品行好,謹守世俗規範,偶爾風流一下反而更見灑脫,不是傻頭傻腦的愣小子!呸,風蝶影聽膩了老爹對段拂的百般讚揚,籍以暗示她的「幸運」,簡直狗屁不通!她才不要一個自命風流的老公,日後若再起爭端,誰來幫她?
這時代的讀書人,不以嫖妓為恥,相反地,得到青樓名妓的傾心愛慕,倒被認為是一件風雅的美事,贏得同儕的羨慕。
是的,段拂是一位騷人雅士,雖然學過幾天段家的武學,但做一名騷人雅士比做武林人士或商人都加倍地適合他。
騷人雅士自該匹配一位有才情、有慧眼,且肚裡能撐船的賢妻,那麼三妻四妾倒也和睦。風蝶影可做不到這點,她小氣沒氣量,慧眼不識騷人墨客,段拂會的她一樣也沒興趣,沒法子夫妻唱和,「同床異夢」是未來可更知的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