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對蕭傲雲的威風氣派視而不見,對樓下、樓上的客人頻頻往她瞧更不在意,只問一句:「你點菜還是我點菜?」
「自然是你點。」
滿意的笑了笑,寶寶對夥計們道:
「先點素的,一隻油炸素雞,必須炸得恰好金黃色;三絲豆腐,豆腐必須是剛做好的,吃起來才嫩滑;淡乳色的筍尖炒一碟,記住,只要筍尖;青韭夾心,吩咐師傅不可炒黃了;至於湯,就來一道菜泥湯,讓你們偷懶一下。再來點葷的,涼拌海三、清蒸排骨、五香魚翅、冬瓜盅、佛跳牆、麻辣蹄筋、樟茶鴨子、肉皮餛飩、大理茸海工魚乾、槽魚;湯嘛,雪魚紅蘇湯、芙蓉海三湯,外加十斤白乾,就這幾樣湊合湊合著吃吧!」
寶寶如數家珍的道來,她說一樣夥計就點一個頭,直點得脖子也酸了,還說是「湊合湊合」,好似嫌這小地方沒什麼好菜只有委屈一下,夥計心裡犯嘀咕,嘴上可不敢批評,道:「還需要什麼嗎?」
寶寶叫道:「當然還要,我最愛吃的點心蜜餞果子和水果還沒點哩!松子糖、桂花蜜餞楊梅、糖杏仁、百合君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松子糖、千層糕、玉米鹹酥餅,再來三樣時鮮水果湊成十二。」小手一拍,笑道:「暫時就這樣了,說太多怕你們也記不住。」
三、四名夥計直聽得雙眼瞳孔放大,張口結舌,一個小娃娃一口氣點這麼多東西,二十個大人也吃不完,不是浪費嗎?
蕭傲雲叱喝道:「還不快去辦,弄好的先送上來,這裡沒有的到別的地方買,非但不准買錯、做錯,更是一樣也不准少。」
眾夥計忙哈腰答應,三步並兩步的奔下樓去。
寶寶拍手道:「你這個人倒很豪爽,一點也不小氣。」
豪富少主自然不在乎這點浪費,怡然笑道:「只要你願意,不妨與我一同返家,我願意照顧你,不管你愛吃什麼、愛玩什麼,我都會設法滿足你。」
「無功不受祿,你有什麼企圖?」
「沒有企圖,只是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對你又沒什麼好……」
「我對你好便成。」蕭傲雲忍不住捉住寶寶的小手,動情道:「好不好?好不好?」
寶寶受寵若驚了,忙縮回手,不明白他為何要對她無條件的好,莫非識破她的來意?不可能呀,除非他能未卜先知。
她天真的孩子脾性還未具備女性的自覺,只知自己生得好看,卻沒想到她的容貌可以讓男性不惜一切地想得到她。
因為心有警覺,半途更改計畫,吃飽喝足便藉故走了。
蕭傲雲眼見留她不住,心裡真是有說不出的落寞。
蕭傲雲的母親去世得早,在他身邊只有兩位親近的女性。一位是他尊為師姊的「鐵娘子」張道潔,正當雙十年華,一張芙蓉臉,兩彎小刀眉,性情剛毅猶勝男兒,是蕭一霸的得意弟子,是蕭傲雲的良師益友。
另一位是他的表妹倪芷柔,芳齡十七,北方胭脂倒也長得蔥白水淨,婀娜多姿,襯以逐漸發育成熟的體態,更顯得艷麗非凡。
這位表妹自小父母雙亡,由蕭一霸扶養成人,和表哥日久生情而衷心傾慕,因為蕭傲雲的面貌體魄正是女兒家心目中的英雄典型,一縷柔情早已攀附表哥身上。只可惜蕭傲云「兒女情短,英雄氣長」,認為大丈夫應先立大業而後才有成家的資格,對倪芷柔只有兄妹之情,毫無愛慕之意,空負佳人一片癡心。
蕭傲雲和寶寶分別後,心情鬱悶,騎著寶馬到郊外的五泉山散心,直到次日方回。五泉山是因山上有五道泉水而得名,據史書記載,漢武帝時的驃騎將軍霍去病西征匈奴,駐地於此,因缺水受困,掘地得五泉,因此得名。
山上斷巖矗立,綠蔭蔽天,依山形築有許多亭台樓閣,大多是佛寺,其中明洪武帝興修的「崇慶寺」最為有名。
蕭傲雲時常在寺中寄居數日,喜歡居高臨下俯瞰黃河滔滔從他腳下流過,一時心胸鼓滿壯志,有一種豪雄的感覺。
他在山上遊蕩一日,翌日過午方回總壇自己的住處。
倪芷柔在他房裡苦等了一上午,見到他回來,又急又氣,口氣充滿幽怨:「你去哪裡了?一天沒回來,也不派人通知一聲,可知道我多著急,一個晚上沒法合眼……」
「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外宿,你急個什麼勁兒?」
「聽探子報,有一名外地姑娘對你十分無禮,似乎沒把『黑蠍子幫』的少主放在眼裡,嫉妒叔父的敵人不少,我怕你成為有心人暗算的對象。」
「笑話!你當我是孬種嗎?還是睜眼瞎子?好人、壞人我分得清楚,不勞你操心!還有,我警告你口舌謹慎點,不許譭謗寶兒!」
「寶兒?是誰?那位外地姑娘嗎?為什麼你這般袒護她?聽說她長得不錯,是不是……」在美人的小心眼裡,其他的貌美女子都只能算是「長得不錯」。
「你有完沒完?煩煞了我!」一連串的追問使蕭傲雲十分不耐。「你說,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倪芷柔名字雖柔,性子卻不脫大小姐脾氣,這時見表哥對她沒有半分憐惜,又不敢對他發脾氣,氣苦道:「我關心你也錯了嗎?為何對我不耐煩?」
蕭傲雲的聲音很冷:「我心情不好,對你很抱歉。只是,你一個姑娘家沒事來男人房裡像什麼?也不怕人家說閒話。」
倪芷柔氣得直跺腳。「你……你吃了火藥啦,說話這等沖法。我們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素來不避內外,有什麼閒話好說?我來找你談天也不成嗎?」
「陪女人談天?我情願幫『黑龍』洗澡。」
「你……你就這麼討厭我嗎?」她忍不住鼻頭一酸,哽咽低泣。
他又驚又無奈,亂了手腳。大多數男人都怕女人哭,他也不例外。
「你是我至親表妹,除了師姊,就屬你和我最親,我怎會討厭你。好啦,好啦,你別哭了!你該明白為兄的不是斯文人,說話有時不堪入耳,加上今天心情不好,若有得罪,請你饒了我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