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歉疚的幫表妹擦拭眼淚,畢竟從小一塊長大,感情不可謂不深厚。倪芷柔趁勢偎進他懷裡,將表哥不懂自己一腔深情蜜意的委屈化成眼淚哭出來。蕭傲雲有點慌,他不懂表妹的淚水為何今日特別充沛,一時不忍將她推開。懷擁美人應該是件愜意的事,不過他心裡充塞著寶寶的倩影,暗自決定非找到她不可,這一次,一定要想法子留住她。倪芷柔心中甜絲絲,以為幾滴柔情淚已使得頑石點頭,大有斬獲。
相偎在一起的「情人」,心中各自想像著自己描繪的美景,其中景色差異何止萬里,說出來豈不可笑!
這時,有侍從在外頭求見,兩人連忙分開。
「進來。」習慣使然,蕭傲雲在屬下面前立即恢復威嚴。
「稟少主,有位自稱叫寶兒的小孩說是你的朋友……」
話沒聽完,他已迫不及待道:「她在哪裡?」
「在外頭等回音。」
「太失禮了!只怕她不高興又會跑掉。」
蕭傲雲正愁找不到她人,聞言立即飛奔出去迎接。
倪芷柔蹙緊眉頭:「寶兒?」表哥陰沉的臉色一瞬間光彩起來,是因為寶兒,不是為她,這使她很難忍受。她忍氣追問侍從:「那位姑娘多大年紀了?」
「姑娘?他作男孩打扮,看不出是位姑娘,年紀大約十二、三歲。」
倪芷柔的眉頭舒展了,因為對方還是個孩子,可是這寶兒究竟是男是女,可引動了她的好奇心,邁開蓮足非去瞧個明白不可。
走過長廊,斜刺裡,一名藍衫男子出現在她眼前,文質彬彬的一揖道:
「祝文韜見過芷柔姑娘。」
倪芷柔笑了笑。「原來是祝相公。」這人新加入「黑蠍子幫」不久,已是甚得蕭一霸看重的謀士,聽說他狡智百出,文才很好,蕭一霸讓他沒事多和蕭傲雲親近親近,所以她也時常有機會見到他。
祝文韜一表人才,舉止十分瀟灑,很易博得女性的歡心,更何況,他有意無意的讓倪芷柔感受到他的愛慕與崇拜,「任何男人都會忍不住崇拜一位天仙化人的姑娘」,這是倪芷柔所聽到最動人的一句恭維了,若非心繫表哥,幾乎把持不住。
雖無愛意,對一名熱戀自己的男人總有一點得遇知己的感激和產生莫名的虛榮心,倪芷柔證實自己是有魅力的,對祝文韜無形中更多了幾分好感,含笑道:
「祝相公是來尋表哥的?他人在前廳,你和我一起去吧!」
祝文韜一副欲言又止,極欲表達什麼而又不便啟齒的模樣,真是可愛的男人!倪芷柔笑得千嬌百媚,當然,不能讓他表現出來,且將愛慕永埋心底吧,一輩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她、關心她、崇拜她。
「走吧!表哥有客人,正好趁機引見。」
她高姿態地走在前頭,自信祝文韜非乖乖跟來不可,如果她肯回頭多望他一眼,必然會被他眼眸裡突然浮現的陰狠目光所嚇倒。
當然,她是千金大小姐,不能做出有失身份的舉動。
前腳尚未走進前廳,耳朵已聽到清脆的小孩嗓音正不滿的數落道:
「蕭呆子,我警告你哦,我愛穿男裝便穿男裝,愛穿女裝便穿女裝,不喜歡人家評長論短的,你再嚕嗦不停,我可要走了。」
「好、好、好!隨你,隨你!你就安心的住下吧,不管男裝、女裝,我都會命人為你準備齊全。」蕭傲雲輕輕握住她的手,急促的說。
「還有,你少動手動腳的,我不習慣。」寶寶馬上抽回手。
「也答應你。」蕭傲雲反而高興,男女授受不親,寶寶知禮,可見是
好家庭出身的,他愈發的看重她了。
「表哥!」倪芷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這不是她飛揚跋扈、心高氣傲的表哥了。他怎麼了?發了失心瘋啦?她輕叫:「表哥,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小鬼低聲下氣,哪還像個少主!」
「芷柔,不許你對寶兒無禮!她不是小鬼,是馮姑娘。」
「哼,誰知這名字是真是假的?」
倪芷柔咬咬牙,用一對充滿戒意的眸子望著這不速之客,搖了搖頭。「不,我沒辦法接受她!」她心裡一陣亂喊。表哥的失常已使她心生警惕,如今秦寶寶栩栩如生的站在她面前,美得找不出一點瑕疵,誰見了誰傻眼,再襯以她頑皮精靈獨特的氣質,使人一見難忘。怎麼辦?怎麼辦?她年紀雖幼,但已是一大勁敵了!倪芷柔滿腦子亂轉,苦思良策。
寶寶也正奇怪的看著她。她在幹什麼?想吃人?那模樣兒好似被人橫刀奪愛,恨不得與之拚命似的。
「寶兒,我來為你介紹,」蕭傲雲不去理會表妹突發的神經質,為她引介:「這位是我的表妹倪芷柔,從小和我一塊長大;另一位是本幫新近延攬的祝文韜祝相公。」
祝文韜?!寶寶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就是祝文韜,那個「三笑書生」祝文韜?他沒有死,沒有被囚,沒有一絲被人逼入絕境的落魄相,反倒神采奕奕,在「黑蠍子幫」內部行走自如,結交上大角色,很是春風得意嘛!這是怎麼回事?完全和大夥兒預料的相反。嘿嘿,這其中的內幕肯定精采,既然教我碰上了,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回去好與大哥說說,別拿我當長不大的孩子看。
祝文韜一陣忐忑,只覺得有兩道火焰般的目光對他直射而來,看得他心中怦怦亂跳,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寶寶開心的笑了起來,心道:「果然寶寶一出馬便不同凡響!」她的眉毛抬得好高,眼睛裡閃爍著驕傲的光彩。
「寶兒,你怎麼啦?」
「沒什麼!你們家專出俊男美女嘛,害我一時看呆了。」她天真的仰起臉,望著他。「我決定了,在你家打擾幾天。」
她的活潑,她的善變,她的笑靨迎人,使蕭傲雲眩惑了。她笑起來這樣好看,若是肯梳妝打扮起來,豈非傾國傾城!他突然覺得她扮男孩也好,因為他要帶她出去玩,不希望也遇上另一名慧眼獨具的男子來欣賞寶兒,爭奪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