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恨交織的情緒作用下,絲毫沒注意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氣,足以折毀一隻纖弱的小手。
他不斷地深呼吸,惱怒、嫉妒、心疼等情緒交織燃燒,燙痛了他自以為堅強的心。
金雀兒愕然地瞠大雙眸,一滴澄澈的淚水滑落臉龐,晶瑩得像顆水晶,忽而,淚水像脫線的珍珠,急速滾落,熨燙了她的臉頰,模糊了視界。
「我沒有說謊!」屈辱的淚水自眼角狂洩傾出,如果控制得了情緒,她不想、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掉下淚水,透露自己此刻的軟弱。
「我說的是真的,是她說要幫忙傳達我來的訊息給你知道,可是她沒有……」她就是知道於虹沒有,因那個尋釁的表情是這麼告訴她的。「我是你的妻子,為何你相信的人是她,不是我?」抽了好大一口氣,「如果你還愛她,為什麼要娶我?我可以去當別人溫柔的妻子!」說罷,她心碎的投去最後一眼,狼狽的跑離。
「雀兒!」李貫中急著追去,跑了幾步停下回身——
「為了一個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女人,你這樣傷她?!」范羿行,你配不上她!」
第八章
台北的夜,迷離多彩。
白天時,人車擁擠,這城市輻射著強盛的生命力,而夜晚一來,燈火輝照,華麗的末日之感淋漓展現。
酒吧裡,穿著西裝、有錢有閒的男子,和裝扮艷麗、極盡妖媚的女子正啜飲著一杯又一杯的烈酒,都會男女,有人相識於此,更有人分手於此;有些男女雙雙對對親熱地摟摟抱抱,也有些曠男怨女形單影隻地孤身坐在吧檯前。
「芯芯,你要不要走了?」黃芯的男友克盡時下男朋友之責,女朋友心情欠佳時不但隨傳隨到,而且還不能提前早退。
「幹嘛那麼急著回去?我今天差點沒在公司嚇得休克,沒玩個過癮絕對不回去!」想起下午那一幕,黃芯不禁又冷汗涔涔,總經理的質問與眼神,讓她以為她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唉!我們總經理好像真的很氣我,我從來沒看過他那麼駭人的樣子……
就算明早到公司聽到被炒魷魚的消息,我一點也不訝異。」婚前,總經理生氣像冷風過境,足以令人淒冷蕭瑟;婚後,則像颱風肆卷,凶起來的冷鷙表情絲毫不留尊嚴給人,一種內蘊,一種外放,但兩副樣子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可是你不也說是他自己沒有交代清楚的嗎?」男友為了安撫女朋友的情緒,當然將過錯全推至害他三更半夜沒得睡覺的范羿行身上。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可是他們有錢人就是奇怪,我哪有辦法!」黃芯無奈的說。
下午金雀兒離開後,雖然總經理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任何失控的徵兆,卻讓人感覺世界彷彿即將坍塌。
男友無力為黃芯分擔憂慮,視線無聊的左溜右轉,發現吧檯前方正在悄悄進行的詭計——
「芯芯,你看,那個女的就要上鉤了!」他指著坐在吧檯前一個落單女子。
「上什麼鉤?」「看到那兩個男的沒有?」他指了指女郎後方的男人,「剛才那位小姐去上洗手間,他們對酒保使了個眼色後,在她的酒裡下了藥。」「卑鄙!」黃芯沒好氣地罵了聲,目光就要收回,驀地卻發覺那抹背影愈看愈熟悉——
「阿達,你過去跟那個女的搭訕。」她突然拍拍男友的手臂大叫,本為未來擔憂而顯得有氣無力的聲音,瞬間又有了精神。
「有沒有搞錯?你要自己的男朋友去向別的女人搭訕?!」「阿達,我這份工作能不能保住就全靠你了!」那套衣服她下午才看過,髮型也一樣,她不認為天底下湊巧的事會那麼多!
「芯芯,你是不是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他認為她瘋了。
「你幫不幫我?」「幫……」他無力反駁,「你要我怎麼做?」「你想辦法讓她側過頭來,我必須看到她的臉。」「好吧,希望那兩個男的不會以為我要搶了他們今晚的玩伴。」幾分鐘後,不知道自己的男友是如何辦到的,總之黃芯是看到女人的長相了。
果然是金雀兒!
這個時間她仍獨自在外逗留,可以想見肯定和白天的爭吵事件脫離不了干係,她的樣子看來應該尚未回家……
總經理應該不知道她在這兒吧?找不到妻子,他一定急慌了……
「總經理的名片呢?該死,我塞到哪去了?」意識到兩個男人虎視眈耽的行徑,黃芯愈想愈心急,索性將整個皮包裡的東西全倒在桌上。
她得趕快通知總經理來救人,也許下午的事不全然是她的錯,但她認為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將功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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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日百貨十四樓總經理辦公室裡煙霧瀰漫,范羿行散亂的黑髮如子夜惡魔般駭人,懸宕漂浮半空中的全是煙味。
「該死!」范羿行邁到落地窗前,刷一聲拉開窗簾,又刷一聲扯回去,形似洩憤。
月亮爬到中天,已經半夜了,她還不回家,好,非常好!
打了家裡的電話,又撥了她的手機,回應的不是答錄機就是語音信箱,范羿行在辦公室裡氣急敗壞不停地繞著,宛如一隻坐到仙人掌上的大熊。
她到底跑去哪兒了?李貫中跟在她後頭追去,他們兩個在一起嗎?他們又在一起做什麼?
他發現自己一肚子的疑問與妒火,但就是找不到那個早該回家的女人!
傍晚她一離開,他立刻向黃芯和於虹印證她的說辭,自兩人垂眼支吾的模樣,他確信自己誤會她了!
他當然急著跟她道歉,卻也明白當時她在氣頭上,他的解釋她一定聽不進去,不希望兩人的關係因此弄得更加僵凝,他決定過一個鐘頭再撥打;為了給她冷靜的空間,他甚至留在公司沒立刻回家,將公寓讓給她一個人,在誤會理清前不願就此回去挑惹她的怒火,哪知之後她連電話都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