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平順這麼一提,安綵衣這才覺得他特別地眼熟,原來他就是那天在悅和樓趕她走的那個人。
「好啊!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串通好的。」讓她在眾人面前鬧了個大笑話,現在又來對她示好,這些全都是他們的陰謀。「滾!你們統統給我滾!」
她恨不得他們現在全都消失在她的眼前!
「唉!你又誤會了。」
彭嶄巖這下真的頭痛了,他不悅地瞪了平順一眼。
他真是越幫越忙啊!
平順覺得自己非常無辜,只好閉上嘴再度躲回門外。
「翠兒,把他們全趕出去!」
「小姐……」翠兒為難地不知要不要聽她的命令。
「你不趕,我趕。」安綵衣推著彭嶄巖,想要把他推出房門外。「你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彭嶄巖有著滿腹的無奈,不肯就這樣離去。
「綵衣,你聽我說。」
「沒什麼好……說……」沒有預警的,安綵衣就這麼昏厥過去。
發現她的身子漸漸傾倒,彭嶄巖立即出手扶住她。
「綵衣、綵衣!」
第九章
「小姐,姑爺都已經認錯、知錯了,你就原諒他,別再意氣用事了。」翠兒在安綵衣心情平靜後,好言規勸。「姑爺看到你昏倒時可是比任何人都還心急,可見在他的心裡,小姐還是佔了很重的份量。」
安綵衣沒有任何回應,將翠兒的苦口婆心當成耳邊風。
她故意封閉自己的感情,翠兒縱使是真心為她好,也只有滿腔的無力感。
「我實在不懂,小姐明明還愛著姑爺,為什麼又不肯接納他呢?」
「我對他沒有愛,只有恨。」安綵衣咬牙切齒地說著。
要是當初他能現身,她爹也許就不會死,孩子也就不會來不及出世,就因為他那時的躲藏,才會造成今日的悲劇。
安綵衣忘了,那時她是有夫之婦,彭嶄巖根本就沒有立場出現。
「小姐,沒有愛又哪裡會有恨呢?」愛恨情仇總是相連在一起,若是無愛,就不會有恨。
「我恨他!」
「這些年來,小姐當真沒有想念過姑爺嗎?從不曾希望姑爺回來嗎?」
被翠兒這麼一提醒,安綵衣無語了。
每當夜闌人靜、受人嘲諷、遭遇挫折時,她對他的思念就會加深,希望他能回來陪在她的身邊,給她溫暖;可是,當冀盼成真,她對他卻只有數不清的恨意,一時之間,她無法放開胸懷接受他。
「其實姑爺並非十惡不赦之人,他若真是貪圖安府的財產,當初就不會教小姐作生意的方法,更加不會在小姐休離他時毅然決然地離去。」
將這頂大帽子扣在彭嶄巖的頭上,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那只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罷了。」
他若真是那種貪圖錢財的人,她就不會愛上他。
唉!口口聲聲說恨他,可她自己最明白,她終究還是愛他的。
心底的聲音既出,她已無法再騙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趕姑爺走了。」
安綵衣搖了搖螓首。
「為什麼?」翠兒不明白她到底在堅持什麼。
「我在地方上的名聲已經夠壞了,要是讓他留下來,我不就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有她的顧忌。
「可小姐以前不是都不在乎的嗎?」
「那時我行得正,一切謠言都只是空穴來風,所以我能坦蕩蕩地不在乎那些流言。 可現在若讓一個陌生男人在安府進出,面對眾人嚴厲的批判,我只能百口莫辯。」
在她寫下休書時,他和她便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什麼陌生男人?他可是小姐的相公耶!」翠兒不平地說。
若是讓彭嶄巖聽見安綵衣這麼形容他,他的心大概會受很重的傷。
「他是我以前的相公。」安綵衣糾正翠兒的說法。「可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並不知道;況且,時間都過了這麼久,這揚州城裡還有多少人認得出他就是我當年的相公呢?」
「小姐說得也是有理。」
都是那些喜歡道人長短的三姑六婆害的,要不是她們愛亂造謠,也不會害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的誤會,讓他們有情人無法成眷屬。
突然,翠兒想到一個堵住眾人毒嘴的方法。
「小姐和姑爺再成一次親不就行了。」
安綵衣無法認同地搖頭。
「為什麼不行?」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行,難不成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就這樣分 開嗎?
「成親是很簡單,可是是我娶還是他娶呢?」安綵衣把難題丟給了翠兒去煩惱。
以他現在的權勢,要他再入贅安家是不可能的,而她又背負著安家香火的延續,所以她不能嫁出去。
「對喔!」這個問題可難倒翠兒了。
一個不能入贅、一個不能嫁,這件婚事要成,談何容易啊!
***
更深露重,彭嶄巖站在迴廊下,望著安綵衣的房間,雙眉不時糾結在一起。
她的情況要不要緊呢?
擔憂著她的身子,可他卻沒有勇氣進房探望她。
「安姑娘已經清醒了,爺為什麼不去看看她?」
既然他那麼擔心,平順不懂他為何寧願在這兒望著她的房間焦急,也不願進去看她 一眼。
「我怕她看到我會太激動,若是又昏倒可就不好了。」
她在他的面前昏了一次,他已是焦急萬分,若是再來一次,他恐怕會被她嚇去半條命。
平順覺得彭嶄巖的顧忌也是有道理的。
好好的一個人忽然在自己面前昏倒,沒有人能不被她嚇壞的。
「明天你派人去弄些滋補的藥材,讓翠兒給綵衣補補身子。」見她的身子如此孱弱,他也非常不捨。
彭嶄巖對安綵衣的好,平順全看在眼裡,他真為彭嶄巖叫屈。
「爺,安姑娘這樣對你,你還對她這麼好,實在是太不值得了。」想到她污蔑彭嶄巖貪圖安府的財產,平順就有滿肚子的不平。
「那是我欠她的。」彭嶄巖簡單一句話就說明了他心中對安綵衣的歉疚。
要不是他為了顧及那該死的男人自尊,自私的離去,他和她至少還能白頭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