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雁影行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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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在那一瞬間,她終於明白,她從不在乎畢業旅行、不在乎孤獨閉塞命、不在乎當「娃娃」的與眾不同,不在乎是程子風的女兒……因為那些委屈,和失去何永洲的傷痛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啊!

  她跪坐在尖銳不成形的玻璃間,許久,許久,都無法站起來……

  第五章

  何永洲在下樓梯時,行動電話嘩嘩響起,他一接聽,何詠安的大嗓門就從那一頭傳來。

  「喂!大少爺,你到底是幾天沒回公寓了?今天我派妮娜送點東西過去,卻從冰箱裡提出一大堆過期的食物,屋裡也到處都是灰塵,你的那位助手妹妹呢?」

  「她辭職了。」何永洲簡單地說。

  「辭職?怎麼回事?一定是她受不了你的專橫跋扈,對不對?」何詠安調侃地說。

  「誰知道,他們做義工的,愛來就來,愛去就去,有什麼稀奇。」他不想再繼續這話題,於是說: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關機了。」

  何詠安又與他討論了幾項航業海員調查處的部署報告,才放他自由。

  何永洲坐進汽車後,輕歎一口氣,其中包含著精神及肉體上的疲乏。他鬆開領帶,抹抹眉間的紋路,他以前的旺盛精力及雄心壯志都到哪裡去了?

  小雁的事情對他的打擊比意料中的還大,他只要一回到公寓,看到她悉心調理的飯菜、井井有條的擺設,他就覺得煩躁不安、無法呼吸,似乎每個角落都有她傷心委屈的眼淚。

  最後,他逃了出來,住在父母家、朋友家,在法務部、市政府、事務所的辦公室輪流熬夜,熬出了兩個黑眼圈,把一個器宇軒昂的大帥哥,弄成了此刻的樵悴不堪。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幾天,他調查了有關小雁的種種,這是他在溪頭初見她時就該做的事,但那時也彷彿被蒙了眼,失去了所有的警戒心,達她很明顯的隱藏及欺騙他也欣然接受。

  他真是中了邪了!

  小雁果然是程子風的女兒,在北門幫人稱公主,那她如何能保持那麼清純又無辜的樣子?據他的情報來源,小雁因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一直被保護得很好,和程家見不得人的賭博、販毒、走私、地下錢莊…… 等事業都沒有關係。

  這能給他一點安慰嗎?不!她終究是程家的女兒,遲早會被污染,永遠擺脫不了出身的控制及影響。

  而他,永遠觸不到她,只能看著她毀敗、腐化、消失,終至形成一抹泡影……

  想到此,他就有一種想帶她遠離是非的衝動,但,怎麼可能呢?他有他的人生,沾到她的,只會成了擔不起的醜陋而己。

  車在市區內沒無目的的繞著,就像過去幾天,他總會繞到小雁家的附近,想著上回分開時,她哭泣的模樣,還有被他怒氣橫掃過的支離破碎。

  就在他往牆上一撞,震下所有的相框之時,他明白自己對她動了感情。從大學到哈佛變了不少女朋友的他,從未對任何女人有過痛到心底的感覺,唯獨小雁

  但為什麼是她?一個小他八歲,又是來自罪惡世界的女孩?

  他將車停在那標有著紅門的寓所前面。他不該來的,不該再來……可或許再見一面……他腦中有著無數的爭論在進行,再見一面,就當作是最後的結束,講明了劃清界線及水無瓜葛。

  然後,他就能回到自己的公寓,也可以義無反顧地檢舉她的父親,甚至一手毀掉供她優握生活的北門幫。

  他靜靜地坐著,直到一輛賓主轎車駛過他的眼前。

  車停了,小雁走了出來。她今天穿的不是何永洲一向習慣的T恤、牛仔褲,而是米色的名牌套裝。她及肩的發整齊地往後梳攏,整個人成熟許多,更在靈發中增添一種高貴的嫵媚。

  車的另一邊,下來一個男人,更是西裝筆挺,但長相並非善類。他熱心地和小雁交談,一副想接過鑰匙的模樣。

  何永洲看了,心裡極不舒服。他跨出車子,重重地關上門,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紅門前的兩人同時回過頭。

  「雁屏。」何永洲第一次喊她的真名。

  她的臉上有著倉皇及驚喜,不知該如何回應。蔡明光則在認出他後,目光透著陰狠。

  何永洲站定不動,只是直直的盯著她。

  她無措地抓著皮包,對蔡明光說:「你先走吧!我沒事。」

  蔡明光瞪了何永洲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顧地駕車離去。

  「我爸的助手,一向當我的保鏢。」她覺得該解釋一下。

  何永洲沒說什麼,只是指著他的車說:「上車吧!』

  雁屏乖乖的聽命,連一個疑問都沒有。

  車又駛回黃昏向晚的街道,十字路口接著十字路口,外面人聲車潮陣陣,比起來,裡面則靜默得恍如沙漠。

  這就是他的小雁,總是無怨的接受生命所給予的,溫柔又善良,所以他很難想像,她的接近會包括陰謀的成分,或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但他也警告自己,美巴的花朵通常都是多刺的。

  車繼續開著,穿過鬧區,爬在山路。山路境蜒,他們彷彿追著夕日,直到那一輪紅球墜入山後,他才停在一個可俯瞰連綿屋宇的崖邊。

  山風吹不散暑意,吹不去嘶嘶蟬鳴,也化不開他們之間沉重的糾葛。

  雁屏仍安靜著,像一尊拒絕思考的娃娃。,何永洲看著她,緩緩地開口,聲音彷彿是從海洋深處撈出,「你曾說過,不該替我工作,卻又一日一日地捨不得離開,為什麼?」

  雁屏終於出聲了,彷彿守過幾百年的沉默,語調生疏而僵硬。「我也不懂,總有一種想走回你身邊的衝動。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崇拜你,把你當成偶像。真的,我不是有心欺騙,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控制不了自己…」他呢哺重複,用有些悲傷的語氣說:「你愛上我了。」

  此時此刻,否認似無意義,雁屏眨掉眼中的淚,坦白說:「我是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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