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雁影行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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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何舜沿看了雁屏一眼,她識趣地說:「知道永洲脫離險境,我就放心了……我也該走了。」

  「程小組……」岳海栗欲言又止。

  「代我問候他吧!」雁屏忍住哽咽說。

  她獨自走向空曠無人的長廊,淚又奔湧而出。她多想見何永洲呀!但那有什麼好處?她是他的煞星,會或帶來細菌,讓他的傷口裂開,引發併發症!反正她是不吉祥之人,離他愈遠愈好、愈遠愈好……

  後來的幾日,雁屏忙著父親的法律問題及協助母親處理產業,在耗盡心力之時,她仍忍受著惦念何永洲之苦,幸好岳海果每天都會打電話來報告何永洲復元的狀況。

  在何永洲初次甦醒時,岳海粟就說:「他提到你,想要見你。」

  「不可能的,台灣的報紙又把我和他的事拿出來炒,現在我去看他,豈不是又給何家帶來更大的困擾嗎?」雁屏低聲說。

  「那麼,和他通個電話,好嗎?」

  「這也不好。」雁屏狠下心來說。

  「我真不懂你。」岳海栗有些不滿地說:「不過,我敢擔保,何永洲哪一天從醫院偷跑出來時,那才轟動哩!」

  結果,何永洲沒來,何詠安倒先出現在旅館的房間外。

  雁屏見到她,十分驚訝,但也明白她來意不善。若是去年,這種情況會令雁屏手足無措,然而此刻,大風大浪地都經歷過,再也沒有驚傻了。

  「請進來。」雁屏有禮地說:「永洲還好嗎?可以出院了嗎?」

  「哦?什麼時候『何大哥』進級成『永洲』啦?!」何詠安並不應和她的禮貌,但仍走進來說:「我一直想和你談談,可惜卻苦無機會。」

  「詠安姐,喝杯咖啡吧!」雁屏按以前的習慣稱呼。

  「不必把我當客人,因為我不是,」何詠安連坐也不肯,氣勢頗為逼人地說:「永洲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太好了。」雁屏高興地說。

  「不!一點都不好!他知道你還在舊金山,出院的第一件事一定是馬上來找你。」何詠安沒好臉色地說:「我這弟弟碰到你整個人就瘋了,完全不顧年老的父母已經為他操夠了心。我想,你很得意吧?」

  「我怎麼會得意呢?這也是我不希望會發生的事。」雁屏盡力表明。

  「是嗎?我怎麼老覺得你和我弟弟糾纏不完呢?」何詠安的口氣充滿著懷疑說:「我可以告訴你,無論你再怎麼努力,永遠都不可能進我何家門的!」

  雁屏沒料到事情會扯到這一方面,一下子驚愕得無法言語。

  「我這可不是什麼門戶之見喔!」何詠安不等她反應,又搶先說:「只是我弟弟將來要走政界的路,必須有個出身清白的老婆,以你的背景,只是會替他製造醜聞,阻擋他的前程,你們的婚姻又怎能幸福長久呢?」

  「詠安姐,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嫁給永洲的念頭。」雁屏回復冷靜,實話實說,「從一開始,我是連朋友也不想做的,因為我知道自己攀不起,也賭不起,所以,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比任何人都不願和永洲有瓜葛。」

  這些話倒使何詠安意外,她說:「但願我能相信你,因為在我看來,你只是不斷地將他捲入是非,存心拖著他不放,完全把他變成另一個人,我家的人都怕極你了。」

  雁屏自己也解釋不請她和何永洲之間的恩恩怨怨,曾用恨意來斷、曾用絕情來斷,更曾用死亡來狠斬,但卻似乎絲更亂、結更深,可她能怪何永洲的不配合嗎?

  在這種愈描愈黑的場合,她唯一能說的便是,

  「你今天來找我,是要我盡快離開舊金山,對不對?」

  何詠安看她一眼,點點頭說:「沒錯,我想,你也不希望惹來更多的新聞吧?」

  這雖然對雁屏有許多不便,她仍然同意說:

  「好,我明天一早就搬出旅館,讓永洲沒辦法找到我。」

  何詠安再一次訝異於癱屏的順從,突然產生自己欺壓弱小的感覺。她隱約有些瞭解何永洲對這女孩念念不忘的心情了,難怪古人說柔能克剛,此刻連她自巴都忍不住說:「小雁,或許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只可借你是程子風的女兒,白白耽誤了你。」

  何詠安定後,她的話還在房內迴盪許久,對雁屏而言,那些批評已經不會椎心刺骨了。

  她曾經會哭,但現在已泛不出淚水了,等父母親都回台灣後,她就要到她的隱居處,做個不再有過去,完完全至的孤獨人。

  何永洲出院後,暫時搬到何舜浩的一座海濱別墅裡靜養。

  這棟房子,有一半是突出在巨岩上,白天可以欣賞海上的風雲變化,夜裡洶湧的波濤彷彿就在腳下。

  」說是靜養,他卻每天煩悶地度過,可父母都在跟前,他又得強裝笑臉,使他想起以前在台灣那種充滿壓力的日子。

  一切都是為了雁屏,他們兩個都是成熟的人了,也算以生命相許,難道就要因現實輿論,連見上一面都不允許了嗎?

  他不相信,一向意氣風發的自己,卻連一個小小的心願都無法達成!這種遺憾,日夜割宰著他的心,可她為什麼能夠那麼冷然呢?

  在岳海粟回台灣的前一天,他突然很正經地對何永洲說:「我一向不和人談論感情的事,不過,我覺得你沒必要再為程雁屏傷神了。」

  何永洲瞪他一眼,並不回答。

  「她是危崖上的一朵花,一個弄不好,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你又何必呢?」岳海粟繼續說。

  「你不懂。」何永洲淡淡地說:「在雁屏為我割腕,我為她挨那一槍的時候,我們的世界就和別人不同了。」

  「我是不懂。」岳海粟笑一笑說:「但無論你們在什麼『世界』,也必須面對我們這個世界吧?」

  「海粟,你曾經愛過嗎?」何永洲心血來潮地問。

  「獅王只曉得擴充領土,女人則是領土的一部分,這就是我的『愛』。」岳海粟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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