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天,你不是江盈芳嗎?」
「我是!」她的視線由刀子轉向那人,「你又是誰呢?」
「我是嚴承忠,嚴大頭呀!以前還允當過你的左右護法,你還記得嗎?」那人更興奮了,走到亮處。
「真的是你!嚴大頭,冤大頭!」她驚喜地說,但隨即又拉下臉,「你還拿著刀子做什麼?還不快叫你的人停下來!」
「哦!對不起!」承忠收起刀子,又對其它弟兄說:「別打啦!都是自己人!」
家志其實已佔上風,有兩個人被他揍得倒地不起,另一個也哀哀慘叫。
「江盈芳是以前我們『螃蟹幫』的大姊頭,我跟你們提過的。」承忠繼續說。
「什麼大姊頭?」盈芳凶巴巴的抗議。
「哦!我錯了,是女寨主!」承忠馬上糾正。
「冤大頭,我要撕爛你的嘴喲!」她瞪著他說。
「我該死!應該是女教頭才對!」承忠慌忙說。
盈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家志卻始終陰著一張面孔。他搞糊塗了,什麼「自己人」、「女教頭」的?盈芳一向只是愛發脾氣的小女生,怎麼會和這些獐頭鼠目之輩扯上關係呢?
「這位仁兄身手不凡,想必頗有來頭喲!」承忠對家志欽佩地說。
「他是北門幫的劉家志,聽過嗎?」盈芳問。
「就是殺你哥哥的……」
承忠尚未說完,就被幾個慘叫聲蓋過,有人呻吟說:「哦!好得很,誰不好搶,去搶到超級老大,真有夠衰。」
盈芳乘機轉移話題說:「幾年不見,你怎麼還在這陰暗小巷混日子呢?」
「沒有混啦!」承忠摸摸頭,尷尬地說:「服完兵役,我有做事哩!今天只是回老巢看看,人都搬走了。」
「結果順便偷呀搶的!」她凶凶的指責。
「也很少啦!今晚臨時起意,卻被你逮到。」他怕再提自己,便說:「從你哥哥葬禮後,就很少再有你的消息,你看起來很不錯咧!」
「我現在專替一家基金會做事,負責接濟貧病的人。」盈芳說:「我今天是回來看李媽媽的。」
「她很可憐,病成那樣,連個親人都沒有。」他說。
「你知道淑美在哪裡嗎?」她問。
「我好久沒看見她了,她一向和另一群人混在一起。」承忠搖頭說。
「哦!」盈芳想了一會兒,忽然看見孝忠的褲腰後面塞著女人的胸罩、內褲,忙一掌住他的頭劈下去說:「要死啦!你到現在還到公園做這種剝人衣服的缺德事呀!」
一旁的家志猛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難道你也做過這種事?」她轉頭瞪他。
「這是我們闖江湖的初級課程,相當於幼稚園的程度。」家志拍拍承忠的肩說:「看來你是留級了。」
「我……我們又不是真的在闖江湖!」承忠辯解說。
「那對情侶也真是的!台北的賓館、MTV那麼多,他們不去,偏要在公園『辦事』,讓人看了手癢,不抽點戀愛稅怎麼成?」孝忠的一個朋友說。
「你們也搶人家的錢?」她杏眼睜圓。
「沒多少啦!」承忠訕訕地說。
「還不快去把錢和衣服還給人家!」她下命令說。
五個大男生,在矮一個頭的盈芳帶領下,住淡水河旁的公園走去。
路燈昏黃,照得周圍模模糊糊。遠處的淡水河,投映著兩岸的燈火,隨微風在黑暗中漾漫著金燦燦的光影。
草濃樹深,除了蟲鳴,荒無人跡。盈芳真不懂,怎麼會有人跑到這荒僻處來談戀愛呢?
果然草坪上有一堆散置的男女衣物。一條窄徑後有女子哭泣聲隱隱傳來,悉卒中,一個赤裸的男人用手遮住下體,正驚慌的在找東西。
「你去。」她推著家志小聲說。
「我?為什麼?」家志瞪大眼說。
「難不成叫冤大頭再去嚇得他們魂飛魄散嗎?」她生氣地說。
家志咕噥一聲,抱著衣物和錢,走向那男人。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男人接過衣服,就忙跳進草叢了。
「你怎麼說?」盈芳問走過來的家志。
「就說幾個歹徒被我制伏,丟進淡水河了。」他說:「我叫他們去報警,明天這一帶就會加強巡邏,無法做案啦!」
承忠和幾個兄弟低聲抱怨。
「你們還敢囉唆?」盈芳忍不住又罵道:「你們實在太壞了,做這種事會害別人難過很久,你們知道嗎?尤其是那個女孩子,如果他們是剛交往的情侶,不是會留下可怕的陰影嗎?」
「正好可以增加他們感情的熱度啊!」承忠說。
「病態!以後你就別交女朋友,否則會有報應的!」盈芳忿忿地說。
一行人快速離開現場,回到有人煙的大馬路,她對承忠說:「改天到基金會找我,或許我可以安排幾份工作給你們,別再不務正業了,人一旦沒事做,就會動歪腦筋。」
「什麼樣的工作?」承忠先皺眉,而後又拍手說:「哈!有了!我們可以劫富濟貧,就像俠盜羅賓漢一樣。」
「你敢?我馬上叫警察抓你。」她說。
「不要去找盈芳,她一定會叫你們去餵小孩或幫老人家清理糞便。」家志在一旁說:「來找我最好,我給你們的工作才像個男人。」
他說著,並拿出名片,承忠他們一人一張,各自歡天喜地說:「我們一定去找你。」
「你們可別愈學愈壞呀!」盈芳急著說。
「怎麼會呢?」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地說,一副她女人家不懂的樣子。
承忠一夥人告辭後,盈芳依然氣鼓鼓的,她轉頭就罵家志。「你……你太霸道無理了!
竟然敢搶我……我未來的員工!」
「未來的員工?」家志沒有一點羞愧地說:「你在開玩笑吧?那群人個個是壞透的胚子,你找他們工作,無異是引狼入室。我這麼做,是在幫你解決麻煩,你懂嗎?」
「不必你雞婆!承忠是我的朋友,一向站在我這邊,絕不會扯我後腿。即使有麻煩,我也有能力處理。」她憤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