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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方思曼也講這『難聽』的話?」他笑。

  「還有更精采的,要不要聽?」她也笑。

  「不和你囉嗦了,沖涼上床了。」他跳起來,並順手關了那古古怪怪的音樂。

  她只好退出去。仍然不知道子樵的歸期。

  「思曼,」思奕叫住她,故作神秘的。「子樵後天晚上回來,要不要去接機?」

  思曼不理他,逕自回臥室。

  子樵後天晚上回來,她鬆一口氣——但——為什?鬆一口氣?

  為什?釋然?她自己莫名其妙。

  但子樵回來——無論如何是很好的事。

  打開一本書,她甚至輕鬆的哼起歌來。

  或者思奕說得對,她和子樵在某方面十分相似,至少他們談得來,能交通。

  這年頭要交一個談得來,能交通的人也不是那?容易;得三生有緣才行——三生有緣?怎?想到這些字?

  思朗悄聲推門進來,帶著一臉孔的疲累。

  「怎?了?好像一天一夜沒睡過似的。」思曼說。

  「戀愛真辛苦,真累。」思朗誇張的。

  「是不是你個人過分投入?別人都神采飛揚的,一點不像你。」

  「或者吧!我們把一年戀愛的時間濃縮起來,所以我們倆都覺得辛苦,覺得疲累。」思朗倒在籐椅上。

  「願聞其詳。」

  「還有什?詳不詳?」思朗苦笑。「一年的感情在這兩個多月中付光,一年中的話都說完,如今兩人天天相對竟覺得無話可說,無話可談,真是荒謬!」

  「的確荒謬,」思曼笑。「相對無言之下,你們預備怎?辦?」

  「不知道,」思朗有點迷惘。「真的不知道,我和他的感覺都一樣。」

  「難道愛過了就——算了?」

  「不。我們仍相愛,只是再無火花,」思朗像在呻吟。「你知道,我是追求愛情火花的人。」

  思曼只是搖頭,並不插嘴。

  「思曼,你不明白,讓我這樣平平淡淡的愛,是不可能的,我要爬一個又一個高峰——但——我相信,他無力再陪我。」

  「什?意思?你們想分手?」思曼皺眉。「你才說你們還是相愛。」

  「是相愛。但我們在一起再無快樂。」

  「真不明白你在說什?,矛盾得要命。」思曼打開書本。「愛情並不只是火光一閃,該是恆久的事。」

  「那是過時的論調,現在沒有人再如此了。」

  「你開玩笑。愛情有什?過不過時?永永遠遠,世世代代都是一樣,除非不是真愛。」

  「我愛他,真的,」思朗皺著眉頭。「我們已協議分開一個月試試,我們都要冷靜。」

  「科學越進步,世上的事就越荒謬怪誕,」思曼笑。「愛就愛了,還要什?冷靜?這一冷靜,怕什?也不剩了。」

  「那也是好事。相愛的人未必凡事合得來,趁現在還不遲,早分開對大家的傷害都少。」

  「你們已決定分開?」思曼認真的。

  「我沒有辦法,我不能整天對著一個不能令我快樂的人。」思朗說。

  思曼思索一陣,慢慢說:

  「你對愛情看法不正確。」

  「我不承認。只能說各人的愛情觀念不同,」思朗很肯定。「我是一生一輩子追尋愛情,不怕遇到任何困難險阻,直到追到手為止。」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哪一種愛情?」

  「每天清晨起床,他必須給我完全不同於昨日的感受。他的愛永遠新鮮,能令我每天活得開心,永遠沒有疲累的感覺,永遠活在陽光下。」

  「你這?說——生命中除了愛情,你什?都不再追求了?」思曼問。

  「為愛情我可以放棄一切,」思朗肯定的。「我要為對方而生,而活,而死。」

  「說得太可怕,太偏激,」思曼說:「我覺得你有點不正常——或者說走火入魔。沒有人會像你這樣。」

  「誰說沒有?有個男明星不是因為太愛老婆而傷了她嗎?我會是他那種人。」

  「你別嚇我。」思曼笑起來。「我們方家兄妹都沒有這?強烈、激動的個性,你也不會是。」

  「相信我,我是。」思朗肯定的。

  「別再講這些了。你的男朋友肯陪你一起顛嗎?」

  「他尊重我的意見。」思朗說。

  「所以有些成語是很對的,物以類聚。」思曼笑。

  「我跟他真是合得來,但不知道為什?,漸漸地所有的感覺都不對了,大概是無緣。」

  「大概是感情基礎不穩,」思曼搖搖頭。「你倆當時是一見鍾情,立刻火熱起來,是不是?」

  「愛情應該如此。」

  「愛情應該相處,瞭解之後慢慢培養。」

  「怎?可能?」思朗怪叫。「那是感情,不是愛情。」

  「不必爭,我們見解不同,但仍是好姐妹。」思曼淡淡地笑。

  「你呢?你和子樵如何了?」思朗很自然的問。

  「我和子樵?怎?會這樣想?我和他就好像你和他,思奕和他一樣,一點也不特別。」

  思朗呆愕一下,也傻傻的笑起來。

  「是啊!你和子樵根本沒什?,怎?我會極自然的把你們想成一對?」她摸摸頭。

  「還是顧你自己吧!」思曼也笑。「你的愛情這?強烈,我怕你以後會撞壁。」

  「不,我深信世界上必有一個適合的男人為我而準備,我一定能找到他!」思朗說。

  子樵回來了,上班第一天就在中環開會,極自然的,中午時他打電話約思曼午餐。因為在思朗工作的那個酒店開會,就近約在那兒。

  對思曼來說這已是習慣的事,按時按候她就走過去。子樵早已恭候。

  他用視線迎著她,直到她走到面前。

  「一切沒有改變。」他說。很安慰似的。

  「一切沒改變?」她不借。

  「就是——很好。」他皺眉。怎?講出這?一句話?「我是指你,我,大家都很好。」

  真是越描越黑。

  她笑起來。今天他看來很不同,口氣不同於以前,神情也不同於以前,彷彿開朗些。

  「昨天回來今天就開會,你們這種生活我過不慣,時差沒調正,頭昏腦脹的。」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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