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宗,剛才你想到甚麼?」希仁在車上問,「你看來震驚又興奮。」
「我有個感覺,這件事很快會結束。」他不敢說真話。
「答應我,無論事情有甚麼結果,你不要離開我們。」他真心說。
「你——一點也不懷疑我?」傳宗萬分感動。
「從頭到尾都沒有。只是不明白,江心月那潑婦怎麼如此針對你?」
傳宗也不明白。他和江心月原是風馬牛不相干的兩個人。
「剛才律師告訴我,警方對你的身世很有興趣。你的身世有甚麼特別?」
「我只是個棄嬰,如此而已。」
「我不明白。」希仁搖頭,「律師說,家傑還是不能保釋。」
傳宗不便說甚麼,只能沉默。
一整天在忙碌的工作、會議中度過。希仁先回家,傳宗只好獨自回去。
臨走前打電話給嘉文,說明近日所發生的一切。
嘉文無奈歎道:
「你和顧家前世弄亂骨頭?如此糾纏不清,你何不及早抽身?」
「現在抽身,全世界都會懷疑我別有企圖,嘉文,請再給我點時間,總之我們的婚禮鐵定六月不變。」
顧家的空氣頗悶,警方、律師都沒有消息來,像大雨前的煩悶,令人透下過氣來。
傳宗陪冬姨一會。
冬姨臉上的愁苦浩失,變成漠然冶靜,她沒有任何表示,一直在沉思。
「你到底在想甚麼?」傳宗不止一次間她,她總是默然搖頭。
「你知道一些事還不曾告訴我?」傳宗這麼問過,
冬姨望著他,深深的眼中彷彿有些甚麼又彷彿茫然。
十點鐘,傳宗回房休息。
好像才睡著,又像睡了很久,傳宗被一陣超乎人類的尖叫聲所驚醒,第一個念頭是「冬姨」,飛快跳下床,衝向冬姨的臥室。
那可怕又刺耳的尖叫吵醒了大宅中每一個人,電燈一處又一處亮起了。
人人都聚集在客廳,不知所措的找尋聲音出現的來源。然後,大家都奔到冬姨臥室外。
臥室門早被傳宗撞開,門內的情形令大家目瞪口杲。身體看來衰弱又受過傷的冬姨,用雙手緊捉住一個黑衣人,那人面向下,半跪在床邊不能動彈。
房中滿是哥羅芳氣味。
「甚麼事?」曼寧駭然。
傳宗用不可名狀興奮又緊張的眼神望著希仁,他像找到一個正確答案。
「捉到了想害冬姨的人。」他的聲音顫抖。
「讓我看看他的臉,」希仁沉著聲音,「誰會在我家做這種事?」
只是冬姨雙手用力——老天,瘦弱的冬姨的雙手竟像鋼鉗一般,一張半蒙著黑布的臉展現在大家面前。
即使只看眼睛,大家都認得她是誰。
「盧——太?」曼寧驚駭欲絕。
希仁的臉一沉,大聲吩咐:
「報警。」
家儀第一個驚覺,轉身奔向電話,更快的一個人撲出來,死捉著家儀不放。
「不不,不要報警,求你不要報警——」這人竟是江心月。
「傳宗,報警。」希仁提高聲音。
傳宗迅速拿起電話,在江心月還沒撲過來之前打了九九九。
警察十分鐘就趕到,七八個人把冬姨臥室團團圍住。冬姨——誰也不能相信,瘦弱的她竟能在十分鐘內把盧太捉個動彈不得。
盧太被戴上手銬,蒙在面上的黑布也被除下。她沒有甚麼表情,只狠狠的瞪著冬姨,好像要把她生吞下肚。
「到底怎麼回事?」警方人員問。
傳宗迅速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逼。
「這臥室上了鎖,她一個女人怎麼進去的?」警方懷疑。
傳宗臉上浮起興奮的笑容,他把自己似夢似真、半醒半睡看見黑衣人遁入牆裡的事說出來,在場的人莫不驚疑萬分。
「你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警方人員說。
盧太閉緊了嘴,臉色蒼白但神情倨傲。
「你為甚麼要害冬姨?」傳宗忍不住問。這麼斯文,這麼有敦養的人。
「你不先問我是誰?」盧太冶笑起來。
「你是誰?」家儀搶著問。
「心月,事到如今,是否講出來?」盧太忽然轉向她。
「不,不,千萬不要,你不能說。」江心月喊得驚天動地,「不能——」
盧太輕輕歎了一口氣。
「看來這次我們輸了,徹底輸了。」
「不不不,請別說——這只是我們的私人恩怨,與第三者無關,你別說。」江心月緊張得滿頭大汗。
「好,不說就不說。」盧太再歎一口氣,「你們打死我也下會說。」
「你說私人恩怨?你和冬姨?」
「是。」
「你說私人恩怨?你和冬姨?」
「是。」
「你們認識並不久,哪來恩怨?」曼寧問。
「認識一刻也可結怨。」盧太搖頭,「算了,我有罪,我意圖謀殺,你們告我好了。」
江心月在一邊偷偷的透了一口氣。
傳宗見到了。她和盧太之間有甚麼不可告入之秘密?盧太現在分明一派胡言。
「你為私怨殺人,你不顧你的下半生?」
「我並沒有殺死人,我不擔心。」盧太看希仁和曼寧,「你們真蠢,引狼入室。」
「傳宗和冬姨不是狼,冬姨幾乎被你害死!」家儀大聲說,「前兩次——也是你害她的?」
「我不說,什麼都不說,你們能怎樣?告我也要有證據。」她說。
「人贓並獲,你還想怎樣?」警方人員說。
警方人員帶走盧太時,江心月自動的陪她前去。走出大門,她回頭望一望顧家大屋,心中充滿了怨恨。
「江心月顯然和盧太一夥的,盧太是內應。」希仁搖頭歎息,「二十多年了,我們甚麼都不知道,真可怕。」
「她們的目的是甚麼?」家儀問。
「等警方告訴我們。」曼寧十分疲乏,「我們的家——唉。」
「別擔心。」希仁握住她的手,「幸好這些事發生得早,我們每個人至少身體健康——」
說到這兒,他呆住了。曼寧長年身體不好,與盧太有關嗎?
「明天一早把你吃的各種藥物、補品送去化驗。」他不寒而慄,「我們——
唉,真大意。」
家儀陪曼寧上樓休息,書房裡只剩下傳宗和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