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取出冊子擺在桌上。
「你在做什麼?」
這一道嗓音來得突然,柳元春當場像被逮住的小偷似的,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該死!
他不是一早就去上早朝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府?
姚玄燁筆直地朝她走近,最後停在桌前,目光落向桌上的賬冊。
「你想查賬?」他黑沉的眼眸裡瞧不出陰晴喜怒。
可柳元春卻覺得他看起來比平常更具威脅。
「我是你的妻子,難道不能看賬本?」她鼓足勇氣回話。
「當然可以。」姚玄燁毫不考慮地答覆了她。「請過目,夫人。」他把賬冊推到她面前,同時翻開首頁。
柳元春很快地瞧了他一眼,不客氣地一頁頁翻閱。
這是一本流水賬,記載的全是平日的花費。她要看的不是這一本。
「我看完了。」柳元春無趣地合上賬冊。
「這麼快?你才看不到十頁。」黑眸裡閃爍著似笑非笑的光芒。
「沒我想看的!」才說完,柳元春便發覺自己說錯話了。
「是嗎?你想看什麼樣的賬冊?」 「呃……我、我是說這些數字瞧得我頭暈,不想再繼續頭疼下去了。」柳元春賠笑道,額上的筋彷彿在跳動。
「我有解決你頭疼的方法。」,姚玄燁不疾不徐地開口,黑眸在下一瞬躍上掠奪的光彩。
柳元春還來不及反應,便教他給結實地封住了唇。
儘管每一夜都是在他的擁抱中睡著,可是他卻從來不曾再有其他親呢的舉動。
而這一吻卻很快地勾動了她蟄伏的熾烈情慾,吻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一顆心像是要蹦出胸。
般。
一聲輕吟模糊地自她的喉間逸出,柳元春下意識地微微掙動著。
「不要抗拒我。」姚玄燁抬起頭,低沉的嗓音充滿了平日未有的深情。「我絕不會傷害你。」
他無比認真地注視著她水般的眼眸。
柳元春迷惑於他似是無限情深的眸光裡。
很快的,火般的熾熱唇瓣再度覆上她的,熱烈而教人無法抗拒。
而書房外,姚福正匆匆而至。
「站住!」守在書房門外的恩生面無表情地開口。
「我有事要稟告大人。」姚福頸子上一陣冰涼,刀光已映上他的臉。「……別、別這樣嘛!」他討好地咧開嘴。
「大人囑咐,不許人打擾。」恩生依舊面無表情。
「一點也不能通融?」姚福仍涎著笑臉。
恩生收起長劍。「若惹得夫人不高興,只怕你得回鄉吃老米。」
「夫人也在裡頭?」咦?她向來不到書房的呀!
恩生瞧著姚福,未置一語。
死木頭!
姚福看了緊掩的門扉一眼。
莫非大人和夫人……
大白天的,才剛下了朝就……
唉!姚福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第七章
金陵城 十里寺
一頂綠呢大轎停在十里亭旁。
「人來了沒?」一道蒼老而略帶粗啞的嗓音自轎中傳出。
守在轎外的侍從連忙挨近轎邊,恭敬地道:「回爺的話,人還沒來。」語罷,一雙銳眸再度落向前方。
此時近晚,週遭正迅速暗下來,天邊偶傳來歸鳥的叫聲,除此之外,十分沉寂。
正因如此,當遠遠地有人接近時,未見身影聲先至。
「爺,人來了!」 「嗯。」
不多久,官道上出現一人一馬,旋即來到十里亭前。
馬上躍下一人,匆匆來到轎邊。
「你可來了,爺等久了。」侍從微微不滿地輕責。
「對不起,學生有事不好出來,耽擱了,請先生原諒。」
「無妨。」停了停,蒼老嗓音又由轎中傳出。「交代的事情辦得如何?」
「尚無進展。」
「嗯?」輕淡的語氣裡除了質疑外,還夾雜了不滿。「算算時日,已經有四個月了不是嗎?」語調明顯地凌厲起來。
「對方隱藏得太好,請再給學生一些時日,相信學生必能有斬獲。」
這一次,轎中沒有回答。
「請再給學生一次機會。」他跪了下來。
「瞧在你如此有心的分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嗓音再度傳出。
「謝謝大人。」
「隔些時日,我會派人暗中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
「放心,你我之間的約定仍舊不變,你儘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我!」
「但不知先生所派何人?」
「屆時,你一定會知道。」
「是!」
「好好做,千萬別教我失望。」
「學生一定不會辜負大人的厚愛。」
「你去吧!」
「是。」話甫落,他迅速翻身上馬,很快地消失在官道彼端。
天色到此時已完全暗下。
「起轎吧!」「是。」僕役手一揚,四名轎夫立即動身,行進間,天空卻開始飄起了雪花。
「咳 咳咳……」
「爺,您要緊嗎?」侍從示意轎子停下。
「不礙事的,快走吧!」「是。」
待入城之後,景物已經全覆上一層皚皚細雪,綠呢大轎過了幾條街,在一幢府邸前停了下來。
*********
大雪紛飛,天氣的驟冷教人抵受不住,即使是金陵城這樣富戶眾多的地方,也不免野有餓殍,路有凍屍。
這一日清早,尚書府外起了一陣騷動。
「夫人、夫人——」
「別吵了,我還想睡。」柳元春賴在床上。
這幾日大雪不停下著,天冷得讓人幾乎抓狂,柳元春鎮日躲在床炕上,連用膳也讓丫鬟們在床炕擺上矮几,裹著棉被吃東西。
她從來沒經歷過這樣冷的天,實在是吃不消。
「不行哪,夫人,要出人命了!」綠袖忙拉起柳元春。
「什麼人命呀?瞧你說得嚴重。」柳元春坐了起來,稍稍清醒了些。
「大門外躺了個女人,凍暈了,正奄奄一息。」
「那還不快救人府裡?」柳元春熱心地指示。
「姚總管不肯。」
「為什麼?」
「總管說尚書府是有頭有臉的門第,豈能讓個來歷不明、莫名其妙的女人死在府裡,不吉利!」綠袖原原本本地說出所有事。
「這姚福真沒有同情心,見死不救。」話甫落,柳元春已下床著衣,急急往外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