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沒起過床,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但是——征世,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什麼!」她搖搖頭。
過了一陣,莊巖還沒出來。
「我先去做晚飯!」她抓起紙袋往廚房走。
「我陪你!」他立刻站起來。
「江浪,才說過不要婆婆媽媽的」她叫。
「好,好,我投降!」江浪舉起雙手。
征世快步走進廚房,開始她晚餐的工作。
她在想,莊巖出來在和江浪聊天嗎?莊巖是不是真的遇到了什麼困難呢?她一定要清楚。
莊巖的事——似乎她也有關係似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無法對江浪象對莊巖一樣!
愛情?誰知道呢?
莊巖還沒肯定自己呢!
剛把牛排放進爐裡,一轉眼就看見江浪。他從門邊伸進頭來,笑嘻嘻的。
「你又在做什麼?」她想到好笑。「扮小丑?」
「你把我的形象完全破壞了,小丑,」他索性走進來。「以後還有人找我拍廣告片?」
「你不陪莊聊天?」她問。
「莊巖還沒出來。」他聳聳肩。
「換件衣服要換這麼久?」她奇怪的問。「又不是女孩子,還化妝嗎?」
「平時他不是這樣的,」他搖頭。「所以我說,他絕對有心事。」
「我們去看看,好嗎?」她說。
「好!」他無可無不可的。
穿過客廳,走到莊巖臥室前。門是關著的,江浪敲一敲,沒反應,再敲一敲,乾脆扭開房門走進去,看見莊巖衣服沒換,倒在床上已睡著了。
兩天兩夜沒睡,他當然累壞了。
征世和江浪對望一眼,悄悄的退了出來。
「我們替他留一份晚餐好了,別叫醒他,讓他睡一陣。」她說。
他點點頭,沒有意見。
「二十分鐘之後可以吃,你先準備一下!」她吩咐。
「怎麼準備?洗手洗臉?」他笑。
「江浪,怎麼你也變了?嘻皮笑臉的,完全不像我認識,時的你!」她叫。
「那時我陰陽怪氣,你不是說過嗎?我故作性格狀!」他大笑。
「其實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氣的大男孩而已,」她搖頭。「第一輯的香煙廣告比較像真實的你!」
「像不像都沒什麼關係了,第三輯廣告已經換了人。」他靠在沙發上。
「看過了嗎?」她問。
「看過了,不怎麼好,」他聳聳肩。「是中國人,不是菲律賓人,我自覺比他有型。」
「怎麼比?」她不同意。
他想了一下。
「不過我若回去,會去爭取一下,也許第四輯又用我!」他頗有信心。
「你那麼熱衷出現繭光幕?」她好奇的。
「我——想成名!」他沉默了好久才說。
「成名?」她以為聽錯了。
她的印象裡他不該是這樣的人!
「是!或許我有點虛榮心,但誰沒有?」他說:「有機會我一定不放棄。」
「好!明天回公司替你打聽一下,或者可以幫忙講幾句話。」她說。
「你真的可以這麼做?」他眼中閃出光芒,很興奮。
「我可以做,但不保證。」她笑。
「哎——無論如何我已經很感謝了,」他說:「我也這麼想,有了工作,我的情緒會穩定下來。」
然後他們吃晚餐,又閒聊了一陣,征世意外的是,越是瞭解江浪的內心,就越覺得和他的距離遠了一點!
江浪無疑是個好人,但心靈和思想麼,卻和她相差太多,了。
江浪非常的功利主義。
以前——也許是他的「傾國之戀」吧?令他意志消沉,現在解除了感情困擾,他已還原為真正的他了吧!
真是這樣嗎?
十點多了,莊巖還沒起身,征世連續去看了他兩次,他連姿勢也沒改的沉睡著。
征世想回家,又覺得心有牽掛,即使回去也不會安心的。
「今晚我住在這兒,明天一早走!」她說。「明天我中午才上班!」
「歡迎之至,替莊巖留客!」江浪說。
「為什麼要替他?」征世說。她有點想錯了,江浪並不知道她和莊巖的事。
「這兒到底是他家啊!」江浪笑。「來,我讓管家替你預備客房。」
「你累了?」她問。
「人就是這樣,」他笑。「坐完長途飛機之後,如果硬挺著不睡的話,並不覺得累,一旦睡了之後,起碼三天會不想起床。」
「好,我們都早點休息。」她站起來。
管家替她預備的客房,就在莊巖臥室的隔壁,陽台外有長廊相連的。
江浪位在她對面,他的陽台只通他旁邊的房間,與征世的只能房門相對而已。
「好好睡,有事大叫就行了!」江浪說;
「有事?什麼事?」她懷疑的。
「譬如色狼侵入之類!」他笑。
「沒有再比你這更惡劣的笑話了。」她逕自回房。
沖完涼,躺在床上,卻完全不能入睡。
莊巖的態度實在太奇怪了,不說清楚她怎能睡得著?
十一點,十二點,一點,莊巖房裡沒有一絲聲響,他會一直睡到天亮?
征世坐起來,無聊的在房裡走幾步。與其這麼在房間吹冷氣,不如去陽台吹吹夜晚的海風。
她推開落地窗,才邁出一步就呆住了,莊巖什麼時候已站在那兒。
聽見腳步聲,莊巖回頭,看見了她。
這時的他眼中沒有光芒,沒有神采,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深沉一片。
「莊——」她快步走過去,用雙手抱住他的腰。「你到底怎麼了?」
他轉頭凝視她,也緩緩的用手擁住她。卻是無言,久久的,仍是無言。
「莊,告訴我,好嗎?」她細聲請求。「你不知道,整個晚上我都不安穩,我一直在等你!」
「沒有什麼,」他辛苦的逼出一句話。「我累了,西天兩夜沒好好睡過。」
「但是,昨夜你答應我要好好睡的!」她問得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但是睡不著就是睡不著,我答應你也沒有用,」他也說得天真。「一直到剛才你和江浪一起回來。」
「為什麼我們回來你就能睡得著了?」她問。
「你說我們『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心裡一下子就安定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