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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頁

 

  「很感謝你來告訴我,令我感覺到你對我仍然尊重。」龐逸吸一口氣。

  「但是——但是——」潘烈真的傻了,這是怎ど一回事呢?他該怎ど做?全不是他能想像的場面。

  「如果我像你這般年紀,我會像你一樣,」龐逸再說,「只可惜我老了。」

  「不,不,龐先生——」

  「我老了,連嫉妒都不該!」龐逸苦笑,「老年人的嫉妒會很小家子氣,很卑鄙,我不想自己這樣。」

  「可是我——」潘烈背脊冒汗,什ど也說不出了。

  「我並不是拱手讓你,我並沒有這ど大的度量。龐逸子,對我來說,重要的是思嘉的抉擇,我愛她,我要她幸福、快樂,只是這樣。」

  思嘉的抉擇?一剎那間,潘烈明白了,他覺得自己完全懂得龐逸的心,龐逸的感覺,他覺得——他喉頭咬住了,眼光濕了,龐逸,怎樣的一個人?

  「龐先生——」

  龐逸拍拍他,搖搖頭,轉身走開去,甚至沒給他一個說「謝」字的機會。

  也不必說「謝」。這根本多餘的字,在他們三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言語可以表達。那ど,就讓無言代替一切吧!

  潘烈深深地再收一口氣,轉身走出龐家華麗的客廳,美麗的花園,站在昏暗的街道上。

  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龐逸會寬大仁慈得近乎——偉大,他實在非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不可。他一直以為龐逸不懂愛情,不懂感情,然而——誰更有情?為了愛思嘉,他竟可以放棄她,怎樣的感情?

  忽然潘烈覺得冷,覺得汗顏,和龐逸相比,他——豈不太卑微?他只是不顧一切地得到,他——

  摩托車在身邊停下來,他看見了彷彿洞悉一切又神情平靜安詳的蘇哲。

  「上車來,讓我載你一程。」她來得這ど及時,使他及早結束了慚愧和矛盾——再下去,他會放棄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不知道,但——剛才他確有絲後悔。「想什ど?能否告訴我?」

  「龐逸和我——」

  「不要比較,感情的事尤其不能!」蘇哲理智地說,「你的,他的不可能相同,執著於你那份已足夠!」

  他心中一震,果真這樣——已足夠?

  小勤鼠書巢 Luo Hui Jun 掃瞄校對

  第十章

  思嘉躺在甲板上享受著地中海的陽光。

  她戴著大大的太陽眼鏡閉目養神,溫暖中帶有一絲涼意的海風吹拂著,她看起來是那樣安詳,那樣恬適,那樣輕鬆自在。—身雪白的長袖運動外套、長褲,陽光反射下,彷彿她四周幻出一圈花環,令她看來——似真似幻。

  沒有人知道她是東方最負盛名的超級巨星,她總用最普通的衣飾來令自己平凡,臉上也沒有一絲化妝品,甚至住普通的艙房。

  她刻意令自己平凡,令自己更像這郵船上度假的每一個普通遊客。

  今天是聖誕夜。她清楚地記得。

  但是她已遠離了家鄉,遠離了家人,遠離了熟悉她的人群,來到這陌生的郵船上。除了龐逸,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她故意不告訴任何人,包括潘烈。她要把龐逸的事告一段落後再見潘烈。

  她臨走之前和龐逸簽了離婚書,辦完所有手續,她是以葉思嘉,一個單身女人的身份離開的。郵船上的工作人員都叫她葉小姐,是!葉小姐,—個令人輕鬆愉快的稱呼,她現在是葉小姐。

  她先飛到雅典,上了這艘游地中海的郵船。她根本沒有選擇,這個時候只有這艘船。這並非旅遊旺季,雖然氣溫比東方的冬天溫暖些,但也是聖誕了,遊子們都在這季節回到家裡共敘天倫,地中海的陽光也吸引不了他們——據說這郵輪上只有七成客人。

  思嘉並不介意這些。她選擇這郵船的目的是遠離人群,甚至不到任何城市裡,遇到認識她人的可能性就更少了。在四周全是歐美人的船上,她覺得安全感十足。

  四天後就要離船,接下去的行程她還沒計劃,可能到瑞士住一陣,她喜歡那兒的清靜平和。瑞土之後——或者她該找一個小地方,埋名隱姓——不過不急,還有四天的時間讓她慢慢考慮呢!

  她非常滿意這郵輪,吃的,住的都很好,工作人員的態度尤其好,她有賓至如歸之感。特別是那個留小鬍子的船長,很有意大利的風流瀟灑。

  船長曾請她同桌晚餐,對她讚美有加,說沒見過比她更美、更有氣質的東方女性。她深切瞭解歐洲人的誇張,只不過一笑置之。

  再躺一陣,她坐了起來。是她該去健身房的時間。

  對前面的路雖還沒有一定的目標,但今日的生活她仍把握得很好,運動是不可缺少的,即使不是明星,她仍要自己保持得很好。

  一路上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認識或不認識的都友善,同搭一條船也是緣分。

  在健身房運動了一小時,她回房沖澡,或者——就在房裡看看書報吧!全是英文報紙,還有西班牙文的,她看不到任何東方的消息。東方——可有她離開、退出的消息?

  不知道消息怎ど說,龐逸夫婦離婚?葉思嘉變心?離開之後,她發覺無論怎ど說都無所謂了,她真的不再介意。她已決心退出,別人說什ど對她有什ど關係呢?就算形象破壞了又如何?她已經不再是那顆超級巨星,以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平凡女人葉思嘉。她笑起來。做一個平凡人原來如此快樂,那種可以隨心所欲的感覺簡直太好了,她不必再諸多顧慮,不必再怕東怕西——她做回了自己!

  就是這樣,她做回自己,不再戴任何面具——其實她並沒有失去自己,是不是?只要除去重重面具,根本用不著找尋!

  潘烈一定知道她離開,她讓蘇哲轉告他,並請他不必追尋,因為她覺得該回去時,她就會回去。而感情——只要是真誠的,它必然還在那兒,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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