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這樣的女人最可憐,爭強好勝,死不認輸。男朋友跟人走了還強自鎮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還在這邊用工作麻醉自己。我忍了一個上午不出聲,再不開導你,我看你就變瘋子。」
「你說什麼?」可若皺眉。「我是太忙了,忙得心都要爆炸,什麼男朋友跟人跑了?你知不知道是我叫他去的?」
愛咪意外又不能置信,哪有可若這麼大量的女人呢?看來可若又不像假裝。
「不是受了刺激?」她問。
「感情的事刺激不了我,我看得好淡。」可若笑起來,「有緣就在一起,沒緣就拉倒。這個世界只有努力工作才實際。」
愛咪凝視她半晌。
「我完全不懂你,完全不懂。」
「不懂就算了,什麼時候開會?」
可若提起精神走進會議室。
她嘴裡講得輕鬆,心中仍不是味兒。至少,對,至少立奧該告訴她那旅行伴兒是唐碧江。再大方的女人,看報上那麼寫,心裡還是會不舒服。
的確是個不重要的會,該讓阿迪代她。正不耐煩,愛咪敲門進來。
「方令剛來了,在你辦公室。」她耳語。
可若點點頭說「我就來」。她並沒有立刻離席,還是勉強開完會才回辦公室。
「今天別再跟我提工作,我會發瘋,」對著令剛,她的心情開朗起來。「若你有空,我們可以出去狂歡。」
他定定的審視她的臉,沉默著。
「我不強迫你,沒時間就算。」她揮揮手。
「真受了刺激?」他沉聲問。
「不知多刺激。」她誇張的說。「今天做了兩倍於平日的工作,簡直是衝鋒陷陣橫掃千軍。現在我只想去狂歡一陣。」
「我不是狂歡型的人。」他視線不移。
「不是狂歡型也要陪我。」她笑。「你是自投羅網。」
「好。」他也笑起來,笑得真誠。「那我就捨命陪君子。」
「不需要捨命。」她拍拍他,像男孩子的動作。「只需要付出最大的忍耐。」
他倆在眾人的視線下,離開公司。
可若不介意公司的人怎麼看待她,怎麼講,她從來都是這樣光明磊落,大大方方。
天空下著微雨,天巨陰黯得很。
「我竟不知道外面下雨。」她感歎。
「你太投入工作,永遠關在辦公室,外面世界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
「是嗎?」她驚奇。「我以為我做廣告已經夠消息靈通,知道得夠多,夠八。」
「你只看一個角度,一個層面,太狹窄。」
「你這麼以為?」
「是。女人不需要太拚命工作,除非她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她問。
「譬如地感情失意,譬如她太熱愛金錢,譬如她——」他眼中隱有笑意。「她心理變態。」
「你才心理變態,胡說八道。」她笑。
「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熱衷工作。」
「除了工作,我沒有嗜好。」
「工作是工作,不是嗜好。」
「我不習慣無所事事,不習慣空閒。」
「你精神沒有寄托,沒有依歸。」
可若呆怔一下,搖搖頭。
「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想一想,然後告訴我結果。」
她果真想一想,但她搖頭:
「沒有結果。」她皺眉。
她再想一想,還是搖頭。
「當然不是證明自己的價值,也非要比男人強,更不是野心,我只是工作狂,不想令自己靜下來,不想令空閒太多——」
「焉什麼?」他逼視她。
她答不出話,好半天才疑惑的。
「真是精神沒有寄托,沒有依歸。」
「感情上也如此。」他認真地說。
她沉默了半晌,臉色有點改變。
「停車。」她叫。「停車,不不,我現在需要一點酒,我要冷靜的想想。」
他帶她到附近一家很不錯的酒廊。
她拿起酒懷一口就吞下,臉頰上湧起淡淡紅暈,眼神卻迷惘。方令剛完全不打擾她,只靜靜地陪伴著。
她再喝一懷酒,眼中迷惘一掃而盡。
「我想跳舞,你能陪我嗎?」她要求。
「一定陪。雖然我不會跳舞。」
他送她回家,她刻意打扮,再出現時完全變了一個人,艷光四射,女人味十足。
「我從來沒試過如此打扮。」她有點窘惑。「我只想試試。」
「比明星更漂亮。」
「不和明星比。唐碧江如何?」她笑。
令剛眉心微蹙,講不出話,
「比不上她,是不是?」她揮一揮手。「學做一個很女人的女人還真不容易。」
「女人就是女人,你是女人,做真正的自己最重要。」
「你沒有品味,不跟你講。」她情緒高昂。「我們去哪裡?」
「說實話,一點也不懂該去哪裡。」他咬著唇。「闖闖蘭桂坊如何?」
「刀山油鍋,陰曹地府都跟你闖。」她挽著他的手,大方地隨他離開。
她的行動有點反常,他保持冷靜沉默,這個時候不能兩人一起鬧,否則一定麻煩。 車過海底隧道,她逐漸冷靜下來,那一絲酒意也隨風而逝。她也沉默。到蘭桂坊,把車交給代客泊車,他們隨便選了一家可跳舞可喝酒的地方。令剛很機警,坐下來就四下打量。
「有。」三個圈中人。」他說。
「你介意嗎?影響你嗎?我們可以換一家。」她又變回正常,若無其事。
他微微牽扯嘴角,有點不屑的說:「我並不擁有很好的名聲。傳言很多。」
她盯著他看,好半天才眨眨眼。「剛才你那種牽動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是不是影迷口中能『殺死人』那種?」
「我最殺死人的是眼神,要不要試試?」他故意用眼睛瞄著她。
「饒命啊,我還不想死。」她笑。
兩個人要了酒,對坐了很久,誰也沒提起要跳舞。
「我不習慣今夜你的樣子,好像面對的是另一個人。」他望著她笑。「感覺很怪。」
「不是美艷動人嗎?」她眨眨眼。
「這感覺——很像在拍戲,」他坦率的說:「對著你,我完全不想做戲。」
「要我怎樣?」她指著自己。「我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