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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頁

 

  她猛然的推開他,她看見一張深情的臉,一對真誠的眸子,還有許多的關懷和耐心。

  她幾乎忍不住揮出的掌慢慢垂了下來,是柏奕,一個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

  「慧心,我——是真誠的。」他沒有說抱歉。

  「我感到自己在犯罪。」她避開他的視線。

  『不能,你不能有犯罪感,你不屬於任何人,你不該有這種錯覺。」

  她皺著眉,好半天都不出聲。

  「我們回去吧!」她淡淡地說。

  犯罪的感覺是真實的,揮之不去,因為斯年?她不知道。可是她掙不脫柏奕的手,只好任他握著往宿舍走,她是矛盾的,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站在宿舍門邊的台階下,他凝望看她說:「我不進去了,必須立刻趕回紐約,」停一停,又說,「不要忘了我的話,我會等著。」

  他轉身大步踏進黑暗。她正待進去,突然看見陰影中的一個人影,啊——斯年?

  她臉上變色,斯年怎麼會等在這兒?

  斯年只是站著,臉色是那樣平靜、安詳,他當然看見了柏奕,卻沒有任何表情。

  「斯年——」蕙心難堪地迎上前去。

  「我來辭行。」斯年淡淡地。

  「辭——行?」慧心嚇了一跳。「你——你這麼快就要回去?不——你騙我廠

  因為柏奕的事,她顯得內疚和不穩定。

  「我原本就要回去,事情巳經辦完了!」他說。

  「不,你說你會在哈佛停留十天,現在才過了幾天,斯年,你是不是——」她一下子全混亂了。

  斯年怎會突然提早回去?因為柏奕?不,不,不會是柏奕,她心裡明白,斯年可能有了誤會。

  「我想到比利時一趟,去看看我的教授,也就是接受我為神父的那教堂的主持神父,」他平靜地說,「我巳經好幾年沒見過他了!」

  「你也有六年沒見過我。」她居然說了句孩子氣的話,完全不是蕙心一貫的口吻。

  「那——不一樣。」斯年笑起來。「我們不是巳經見面了,而且結伴同游過?」

  「不,斯年,你別走,」她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怕他立刻消失似的,「你答應陪我十天的。」

  「我走了——你也不會寂寞,」他搖搖頭,「我在與不在對你沒有影響。」

  「不——」蕙心這才聽出話中的一絲醋意,斯年還是在乎的。是不是?「你的在與不在是重要的,你離開,我完全失去信心與依靠。」

  「但是一一我機票已經訂好了!」他說。

  看來似乎去意已堅。

  「明天去改期,我陪你去。」她緊抓著他手臂不放。「明天一早就去。」

  「明天早晨你有課。」他說。

  她的課是排得很緊,因為三個月必須學完所有的課程,她只能馬不停蹄。

  「我不管,我先陪你去。」她執意地。

  斯年凝望著她半晌,輕輕歎口氣。

   「我總是要走的,早和遲又有什麼不同呢?」

   「不同,完全不同,」她急切地說,「『你明天走,我 伯——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他驚異於她的敏感和反應,他的確有這意思。

   「好,明天一早我去改飛機班次,」他點點頭,「你 希望我什麼時候走?」

   「我想——」她眼睛一亮,整個人都光亮起來。「你 能陪我三個月嗎屍

   他只有微笑。

   「你能的,是不是?是不是?」她拚命搖晃著他的 手,狂喜的。「你告訴我,斯年。」

   「我——也可以選一個科目唸唸。」他依然平靜。

   「斯年——」她大叫起來,緊緊地擁抱住他。「那是 三個月,是嗎?」

   他的身體是溫柔的,沒有絲毫拒意,他的意志—— 可會在她擁抱下溶化?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提議呢?怎麼會?」她高興得眼 淚都流了出來。「斯年,你說,這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平靜地說:「我選一個科目念,也不值得你——流眼淚。」

  她呆愣一下,突然鬆開擁住他的手,尷尬地抹抹眼淚,她——是失態了。

  「我高興得——忘了形,對不對。」她垂下頭。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緩緩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也不言語地帶著她漫步向前,就是剛才她和柏奕走的路。

  她也不願開口,伯打破了這份寧靜美。

  「但是——」他終於說:「三個月以後呢?」

  她呆住了,三個月之後呢?他們終究會分開,各自走各自的道路,這中間似乎看不見妥協。

  「我們——不必看那麼遠。」她說。

  「只看目前,並不是我的個性。」他說。

  「但是那麼遠的事,又有誰能夠真正的看見呢?」她說。

  他想一想,搖搖頭。

  「只要走錯一步,就會錯一輩子,是不是?」他苦笑。

  她不語。

  「慧心,功課進行的順利嗎?」他第一次提功課。

  「很好,」她根本不想談功課,她根本不重視,還有什麼事比斯年重要呢?「必然很順利的。」

  「我相信如此。」他點點頭。「天下事——沒有什麼能難倒你的。」

  「除了——我自己的事,還有你。」她直率地。

  他默然。這是事實。

  「斯年,這幾天你住在哪兒?」她轉開了話題。

  「我仍住在朗尼家,我們很談得來。」他說。

  「我不意外,」蕙心笑了,「你們是同一型的人,又同樣的出色。」

  「不,他比我好多了,」他搖頭,「至少他能深灑磊落地處理一些事。」

  「不能怪你,」她知道他是指感情,「那個時候我把你逼進死角,是我的錯。」

  「誰的錯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我們把這件事弄成一個死結。」他說。

  死結,對了,就是這兩個字。

  「不能解開?」她望著他。

  他也望著她,好半天,才苦笑。

   「怎麼解?」他反問。

   「我們——能逃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隱姓埋名

   過一輩子?」她天真地。

  「不能。」他肯定的搖頭。「行動上,我們做得到,可是道義上、良心上,精神上我們會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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