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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舊杜區的建築和文化落後,以及環境雜亂,和羽蕊童年住在此時完全相同。

  她步過礫石、瓦片處處的空地,腦海浮現的竟不是她幼時在這受人欺負的情景,而是沉飛望著那些玩球的孩子們時,溫柔的眼神和充滿情感的表情。

  「重建計畫的出發點是我對「人」的關心,利益其次。」他如此告訴她。

  但毫無疑問,此一計畫將大大提升「沉氏」在企業界和建築界的聲譽,沉飛個人的名望將比他現今的如日中天更上一層樓,也是無庸置疑的。

  「名氣和聲望是個無形的殺手,數次欲加害於我的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怎麼?你覺得我看起來是個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嗎?」

  不知怎地,羽蕊就是有個直覺,害沉飛的人是誰,他心裡雪亮,可是他不承認,也不肯和她合作說出來。

  「沒有線索可尋,我如何保護你?」

  「就「保護」這件事來說,目前看來,羽蕊,你的危險程度不低於我。而且你是我的保鏢,不是偵探。又因為你是我的「貼身保鏢」,你對他們的阻礙使你目標比我鮮明。你懂吧?」

  「所以為了保護我這個弱女子的生命安全,你決定撤除我的職務?」

  他沙啞、性感的笑聲,回想起來,仍強烈地震動著她。

  「哦,不,羽蕊,我一點也不敢小覷你這個「弱女子」。嗯,你說對了,我要撤掉你的基本用意,稱它是大男人主義吧。不過,不,我改變主意了,我要留著你。有你在我會分心,你不在,我更加無法專心。簡直是心亂如麻。」

  哦,但他不知道,「心亂如麻」還不足以形容他對她造成的影響。她覺得她堅硬的某一角似乎在變柔軟,這對她才是危險的。對羽蕊來說,沉飛的威脅比任何殺手都迫人。現在當她一個人,她腦海中的空間儘是他吻她的回憶。他使她忘了一切、她的任務、她接近他的目的。

  她的警戒力也減低了。通常羽蕊能在敵人欺近她之前先感覺到,此刻她聽到腳步踩過石子聲時,來人已到了她身後。

  低伏下身的同時,羽蕊矯捷地翻滾到另一邊。欲自她背後偷襲她的人撲了個空,臉朝下地趴在滿是碎石和磚瓦的地上。

  羽蕊在對方能動之前,躍身而起,迅速跨在那人背上,一腳踩住他黑黝黝的握著一把亮晃晃小刀的右手,一手已拔出槍套裡的槍,抵住那人後頸。

  「別亂動,否則轟掉你的黑腦袋。」她的聲調冷寂,「鬆掉你的刀子。」

  那人聽話地鬆開右手,刀子叮的一聲落在地上。

  「現在,我起來以後,把雙手往後抱住你自己的頭,慢慢的站起來。不要妄動,別忘了我的槍還對著你。」

  她緩緩起身,盯著那人服從地站直,兩手盤在腦後。

  「很好。轉過來面向我,大個子。」

  淡淡夜色中,一張黝黑的臉上一雙灼亮的眼睛回盯住她。黑臉上右頰一道自眉尾至嘴的刀疤,勾起了羽蕊一小段回憶。

  「你是……」她仔細打量暗夜裡似熟悉的黑人五官,歪扭的鼻染、相似的倔拗表情、眼裡冰冷的恨意。「你是煤球。」她輕輕叫出這個魁梧大漢的綽號。

  「煤球沒有你這種朋友。」黑人冷冷說。

  「羽蕊不交朋友的。你忘了?」羽蕊淡漠地回他。

  她把槍插回腋下槍套中,彎身去抬起那把小刀,執著刀柄交還給他。他猶疑、懷疑地看著她。

  「非友即敵。拿去,你要殺人,不要從背後偷偷摸摸的。我站在這,你當著我的面動手吧。」

  煤球把刀子接了過去,握在手裡。「我沒有要殺你,只是要抓住你,看你這麼晚偷偷摸摸的要做什麼。」

  「這是塊人人都可以來的空地。」她說,嘲鄙地扭一下嘴唇,加上一句,「除了東方鬼和……」

  「黑鬼。」煤球接道,將刀刃折回去,刀子放進口袋。「你幽幽走過去的樣子,又穿著黑夾克、黑褲子,還真像個鬼。」

  羽蕊這時暗暗吁出一口氣,表情變溫和。「好久沒見了,煤球。」

  煤球斜斜頭想了想。「二十幾年了。你幹得挺不錯,先是白人的情報員,現在當起東方人的保鏢來了。」他的口氣極盡諷刺。

  「適者生存,當年你教我的。」羽蕊試著提往事,看能否消除他臉上的憤怒暴戾之氣。

  「規則改了,我學到了以暴制暴才是生存之道。」他緊咬的白牙森森發光。

  「我去過以暴制暴的地方了,煤球。這一套在戰場有用,到了文明世界,你要用的是智慧。」

  他的怨恨使他頰上的疤在夜色中看上去更猙獰,但在那股怨恨後面的與現實掙扎的痛苦,羽蕊明瞭。由於明瞭,她的心感到好痛。她曾身在其中,她懂得那種必須終日力求生存,還要生存得有尊嚴的痛苦。

  「我不懂你說的這些狗屁!我知道的是有個東方鬼要來拆我們的家,你幫著他!」

  他切齒的指責點出了一件事。

  「搗亂我屋子的是你!」羽蕊猛然想起。

  「是我兒子。」他驕傲的承認。「我處罰了他,但是那是你自找的。你可以去告訴你的東方老闆,我們死也不會搬走的。」

  「如果你是代表全區的人說話,那麼,煤球,你也幹得很不錯。」

  煤球瞪著她半晌。「至少我們全家寧死也不會離開。」

  羽蕊深吸了口氣,知道在這件事上和他爭論無益。沉飛要改建整個社區,不論居民願不願意,屆時都得還出舊住屋。她同樣不願見到更多人流浪街頭,可是她無法作主。

  「你這時候跑來做什麼?」煤球質問。

  她也不知道。她睡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該就寢時又睡不著,開車出來兜兜風,不知不覺就開到了附近。

  「嗯,這兒的確不是個懷舊的好地方,是嗎?」她語音中有幾分辛澀。

  煤球狐疑的端詳她。「你若念舊,就該幫我們,不是幫白人或東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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