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金看著霧霜從樓梯上摔下來,他無法置信地注視這情景,猝然地,他的眼前一片黑暗,他條然倒地。「爸爸!爸爸!」姚毅的吶喊似乎離他來越遠。
等醫生從急診室走出來,也不知已過了多久了。
王嫂,這位姚家的傭人,姚毅的奶媽,啼哭聲及呢喃聲不曾停止過。「姚金!桃金!」她低喃輕喚著。
姚毅則一直悔恨著,他不斷責備自己。
霧霜,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肚子裡的孩子也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唯有這樣,我才能再次彌補你,再次擁有你。
爸爸您千萬不要有事,我們還要再次享受三代同堂的天倫之樂!
時間一分一砂地流逝,姚毅蕎告、祈求,也越發地迫切。
直到醫生走出來的剎那間,他歡喜的面容暗示一切平安順利,姚毅激動得淚流滿面。
感謝上帝,感謝所有的神明,您們傾聽我的禱告——-謝謝您!
姚金因突發的腦充血,使他的身子大不如前,需要長時間調養:王嫂一直待在他的床旁,悉心照料,寸步不離。待姚金醒蘇時,他首先握住王嫂的手,多年來未曾有的溫柔笑容,又再度回到他的臉上。
「王雯!謝謝你。」他感謝道。
這句簡短的話,直令王嫂痛哭流涕。
走進霧霜的病房裡,姚毅深情地俯視她,溫柔似水地經握住她的手。「我愛你,霜霜!」他不敢當面說,只在心底輕訴著。
等霧霜有些知覺,她囈語惶亂道:「姚毅,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背叛你,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她的雙手在空中激烈舞動著。
「冰山美人!不要怕,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我不准!永遠遠,我將隨你到天涯海角,我再也不放開你!」他捧住她的掌心,宣告著。
「我愛你!」她倏地睜開雙眸,她的意識還在恍惚之中。「不要離開我……霧霜陷入姚毅已離開她的噩夢中。」
她說她愛他,姚毅有著怎樣的狂喜。「霧霜!」他聲淚俱下。「我的冰山美人,我」他還未來得及說出口。
「俊仁他」夢中,她跪著緊抓姚毅的變腿,她哭訴著道出一切,她說,她只是偶然的碰到俊仁,她並沒有在外偷人……這些話,在姚毅轉來宛若蚊子般的心聲,他根本不知霧霜在呢喃什麼,但囈語不斷重複著俊仁的名字,使姚毅完全誤會了,他沮喪得不知如何言語。霧霜,她還愛著俊仁。
他呆呆地坐在她床邊,絕望伴著他。
半夜裡,霧霜清醒了。
病房內很安靜,陪著她的人,還是姚毅。
他沒走,他沒有離開,真的如夢中所顯示的,姚毅留下來了。他真的聽到它的解釋,他相信它的話。
毅!我愛你!我友你!我愛你……她在內心訴說著。
姚毅對霧霜賣在太好了!
他真情真義地對待愛人、疼惜妻子,他可是一個十全十美的情人,零缺點的丈夫。
他寵愛霧霜的程度,甚至是溺愛了。姚毅陪伴著她,一分一秒都不離開她。
當桃金能下床走動時,由王嫂扶著他進了霧霜的病房。
姚毅不知在與霧霜說什麼,他靠著她身旁低語,霧霜悶笑著,還充滿愛意地抬頭親吻姚毅的臉頰。
他們完全沉浸在彼此的濃情蜜意中。
姚金假裝咳嗽。「我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嗎?」他調侃道。
「不!」霧霜回過神,雙頰緋紅,姚毅扶他生起來。「對不起,爸爸:都是我們的錯,我和姚毅的爭吵,竟造成您老人家」
「不!」姚金打岔,他滿是歉意。「當你摔下樓時,我真怕你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樣我就對不起曉雨了?」
「曉雨?」霧霜欲語還休,因為,曉雨正是她母親的名字。
「曉雨,也就是你的母親」姚金看了霧霜一眼,他隨即陷入往事裡。「我和她曾經指腹為婚,至少,在當時保守老舊的社會裡,還是對這套深信不疑。我們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哎!這都是命!」
「我很愛她,我一直很愛她,曉雨是個才氣洋溢,美若天仙的美女及音樂才女:就和你一樣,霧霜,你是你母親的翻版。」桃金雖望著霧霜,但眼中卻是曉雨的容顏。「我當然知道她的心並不屬於我,在那個以槍桿子為生的時代,祁振華,這位從大陸來的軍閥,以武力搶走了她,搶走了我的曉雨。」
霧霜並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但她明白父親和母親深厚的情感;他們是如此地恩愛,雖然他們的年齡相差二十歲以上。
姚金彷彿看透霧霜的想法,他釋然道:「說『搶』字,也許太過分些。事實上,我愛曉雨,這是我單方面的相思,因為,曉雨並不愛我。儘管,我們是未婚夫妻,但我知道,她愛的是祁振華。」
「他們如此相愛,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當然無條件默默退出,為了忘懷這段肝腸寸斷的戀情,我選擇結婚,以及到日本留學。」桃金緘默一會兒,又開口了:「總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輕時的戀情會隨之遞減:哪知道,卻完全相反,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是無法忘懷曉雨。」他自嘲地一笑。
「在海外遊蕩了十年,寂寞孤獨,才想到自己的妻子及兒子,所以找又回合蠻了。哎!說來慚愧,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對不起姚毅的母親,我害她空等我十年,那時姚毅也十歲了。」桃金愧然道。「原諒我,兒子!」
「算了!老爸!」姚毅拍拍跳金的肩膀。「都是陳年往事!我早忘了!」他圓滑道。
「後來,曉雨與祁振華生活得幸福美」姚金自顧自地說下去。「他們結婚十年後,才有小孩。曉雨相繼生下你的姊姊霧雪、你、還有你的妹妹霧霧。」
霧霜更狐疑了,姚金調查得真清楚。
「別懷疑,我深愛你的母親,我當然對你們家很瞭解,因為我關心她。」他苦笑道。「知道她生活很好,我才徹底的絕望。知道,今生今世我真是與地無緣,那時,我搬到高雄,遠離她,重新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