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落難郡主愛錯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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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浣寧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嘴,有些惱怒──平常她還不是這樣,怎麼今兒個才惹他頭痛?賭氣地不再開口,只是悶悶地繼續扒飯,看也不看項瑋一眼。整個偏廳陷入異常的岑寂無聲。

  「慢用。」浣寧重重放下碗筷,擺明了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我還是早些回房,免得在這兒討人嫌。」

  說完甩頭跑離偏廳。

  「我去瞧瞧。」意晴有些擔心,隨即起身。

  「不!怎敢勞駕蘇兄。是我造成的,我自會處理。」項瑋連忙攔截,那雙銳利的眼睛彷彿是宣告著:少多管閒事了,你這外人!

  意晴愣在當場,對他的敵意有些訝異。

  而冷跟旁觀已久的項昱,這時終於以他不容置疑的威嚴對項瑋說道:「非要弄得這般田地你才開心嗎?還不快去向寧兒賠罪,小女孩心眼兒直,別要做出什麼傻事才好。」

  項瑋一驚。傻事?沒這麼嚴重吧?

  哪敢再有半刻遲疑,項瑋旋風似地衝了出去。

  「沒事的,你甭擔心,」項昱一派悠閒自在。「來來來,你多吃些,哪有男人吃這麼少,難怪如此瘦小。」

  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更是沒停,不斷為「他」挾菜。

  意晴當真是哭笑不得,面對這一大盤「善心美意」,總不能向他明說:真是抱歉,我是女的,而且天生食量不大、胃口欠佳!

  這「殘留』在偏廳用膳的兩個人倒也不多言,只是有種無可具體道出的平和迥蕩在空氣中,與之前高氣壓籠罩的沉重感迥然不同,溫暖而又令人十分心安。

  第二章

  果然,那小妮子一氣之下,回到蘭築開始收拾行囊,眼淚簌簌而下,又是傷心又是憤恨,在歸雲莊住了十年,這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外人,想到早逝的雙親,想到自己的寄人籬下,更是引發她向來極少出現的自哀自憐,她實在不明白何以平日逗她開心的表哥會說出這般傷人的話。

  項瑋站在蘭築外,心裡懊悔不巳,卻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只得焦急地在房門口來回踱步,思忖挽回的方法。

  浣寧收拾好包袱,才剛踏出房門,便瞧見那個令自己神傷的傢伙,賭氣似地不搭理他,逕向外走去。

  「寧兒。」項瑋從後頭趕緊拉住她,語氣出兀全透露他的憂惶。在這緊要關頭,也顧不得自己的尊嚴,而採取最低姿態──誰教他愛逞一時口舌,才闖出這樣的禍事。

  「放手啦!」浣寧死命地掙扎,腦裡正閃過第一千次不原諒他的念頭。「我這討人厭,惹人煩的瘋狗會辱沒您尊貴的手。」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滑落。

  項瑋聞言,一顆心全緊揪著隱隱作疼,說起話來更是小心翼翼。「好寧兒,好表妹,是表哥說話太沖了,你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我跟你賠不是嘛。」

  浣寧不再掙扎,卻仍背著他低首抽抽搭搭地啜泣不住。項瑋輕輕扳過她的身子,半蹲下來為她拭去臉上的濡濕。「別哭了,再哭下去我的肝呀腸呀都給你哭斷了,嗯?」

  項瑋用一種自己無法言明的款款深情繼續說道:「都是我心眼太小,大男人還吃哪門子的飛醋。我想的是和你相處這麼久,把你當成無價珍寶在掌心呵護這麼多年,結果那個蘇亦卿才剛來一天,你的整個心思就全飛到他身上。我知道今天是多虧有他陪你打發時間,但是長久以來你還不曾為我挾菜,那個小子居然比我早一步得享這個殊榮,我心裡一酸就講出這種天地不容、人神共憤的話。你瞧,是瑋表哥太疼愛太在乎寧兒表妹了。看在這點,你就別和我慪氣了。好不好?」

  坦誠直率又溫柔的解釋安慰讓浣寧的怒火盡消,取而代之的是感動、心動,她終於咧嘴一笑,睫上猶掛著幾滴晶瑩。「傻瓜,你和大表哥是我最重要、最敬愛也是唯一的親人,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這句話怎麼聽來不大對勁?偏偏那嫣然一笑看得他昏昏沉沉,暈暈癡癡的,項瑋也就無暇無心去深思這個問題。他一手接過她手上的包袱,一手愛憐地揉揉寧兒的頭,說道:「瞧你這麼又哭又笑的。寧兒,答應瑋表哥,以後不可以輕言離莊,知道嗎?」

  「還說呢!都是你啦!」浣寧瞪著他,神態之間倒恢復成平時的模樣。「還要教訓人家!這下好了,人家眼睛鐵定腫得和桃兒一般大了,這麼醜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嫁不出去,我就犧牲點、委屈點、將就點,讓你整一輩子,這成了吧?」

  「貧嘴!誰要嫁你啦?不理你了。」浣寧有些羞澀,一溜煙地跑回房,還不忘再送他一個「版權所有」的應氏鬼臉。

  只剩一個二愣子拎著可笑的包袱呆呆地站在蘭築的花園裡,不斷想著浣寧的嬌態而兀自傻笑……

   ※  ※  ※

  她不知道今夜為何又會情不自禁地來到梧桐林,莫非心裡在期待什麼?意晴用力搖搖頭,警告自己停止這種荒謬的想法。

  說真的,她是有些畏懼的。項昱不時流露的關懷與溫柔,以及浣寧天真無邪毫不設防的全然信賴,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雖然,項瑋對自己似乎略有敵意,但是很明顯地這是和浣寧的態度有絕對關係。只是畢竟是因著自己的緣故才讓今晚場面如此尷尬。或許她應當離開此地,項國夫已死,這債必須要金國來償,待在歸雲莊裡束手束腳的,行動起來定有不少牽絆。只是,這一去,又是飄萍飛絮的日子……

  以前,她不明白父親為何常獨自對月歎息,此刻卻有了憬悟──滿憂悒欲訴無人,唯望月一傾愁思。自懷中掏取出一管竹簫,絳唇輕觸,芳氣微吐,幽幽樂音流瀉。

  這頭吹簫人吹得忘我,那頭聽簫人聽得癡醉。

  是的,是項昱──在長青樓處理事情一忙便已至中宵,望著窗外與昨夜相似的情境,彷彿有種力量牽引著他漫步到梧桐林。究竟是什麼力量──是月景,抑或是月下的人影?他問了自己,卻不願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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