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阿哥喲,草原牧羊一個人,阿妹作伴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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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沉沉,幾頂白燈籠掛在廊簷下隨風飄揚,顯得悲論淒涼,但今晚,西門世家的偏廳肯定不會寂寞。
「如果,我計算得不錯,狐狸今晚該出洞了。」
「這麼有把握?」女子微曬問。
「捏造謠言,說皓燕、玄鷹或青鷗身上懷有《絕天神鑒》,陰謀者意在借江湖之手除去三人,如今皓燕身亡的消息傳遍武林,一般人關切的是《絕天神鑒》的下落,只有陰謀者會掛心皓燕真正的生死。」噙著淡淡笑意,他氣定神閒娓娓說道:「明天,西門劍淵就要葬了皓燕,要探虛實,只剩現在。」
「計劃成得了麼?」
他飛快眨了眨眼:「只要你徒兒的腳沒跛、手沒斷,我相信,即使劍不出鞘,由他來應付,該是綽綽有餘。」
「是麼?」女子輕輕反問,氣質沉靜如鋼,「只怕他出手稍晚,計劃固然成了,但那守靈人卻不免遭殃。」
她用一句話便讓他的笑臉僵在當場。過了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我絕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的,尤其,發生在她身上。」
女子瞅著他,秋月似的清皎眸光微現訝異:「認識你這麼久,這是頭一回見你這麼決絕。」
「真的嗎?你要覺得稀奇,哈哈,我不介意收個賞。」劍眉挑昂,又恢復了平素的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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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夜梆子才響過,一道黑影隨即竄入西門世家的偏廳,然而,時不過須臾,倒變成兩道黑影由偏廳衝出,在室外纏鬥了起來。
「南山派的伏虎拳、鬼鯨幫的游蛇手、雷光堡的七步迷蹤……」在暗處觀戰的女子,將夜襲者所使的武功一一識破,英眉不禁深蹙,「這傢伙的武功雜得很,很難分辨究竟屬於何派何門。」
「不急不急,時候未到。」他繼續注視,仍舊胸有成竹。
纏鬥的兩人互拆數招,漸落下風的夜襲者眼看苗頭不對,趁著對方出招的空檔,虛晃一招,便騰身躍開,沒入黑幕中。
「瞧清楚了麼?」他朝女子懶懶一笑,「最後他便的虛招和輕功是……」
「皇龍教的力拔山兮和凌雲霄。」
「嗯,他應該是皇龍教的人。」男子好整以暇地說,「先前他比來弄去的,全是花哨的掩飾。人吶,只有在慌張逃命的時候,才會用自個兒最拿手、最萬無一失的武功。」
女子深沉的目光直瞇著他,許久方道:「你和聶颯很像,真要耍起心機來,不知誰勝誰負?」
「曖,好師妹,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我這哪算心機啊?不過就是常常逃命攢下的經驗罷了。說到底,跟你練如灩還有聶颯比起來,我的武功算差了,自然得鑽研逃命的本領。」
「堂堂皓燕說這等話,有人信麼?」
這時,藍影閃晃,一個人落在女子身旁,正是剛剛和夜襲者對戰的「打手」亦即當日在慈恩寺和垚冰風雲一戰的藍衣劍客。
「信!師伯的話,我絕對信!」丰姿俊朗,絲毫不掩得意,「我拜的師父,當然是天下最好的嘍!」話邊說,手呢,邊偷偷攀搭上秀肩。
「齊磊,你做什麼?」英銳的視線一眼,肩一縮,練如灩滑開了他的觸碰,「喊我作師父,就不能沒規沒矩。」
齊磊渾似不在意,仍舊膩在練如灩身旁,逕對垚冰說:「師伯大人,還有什麼差事?沒有的話,我可要跟師父練武去了。」
若非師父和他在絕天門總殿遇著了垚冰,師父又決定相助,他可不會白白趟這濁水。
垚冰微曬,徐徐道:「打草驚蛇之後,當然是要……」
「將計就計,以彼之道還治彼身!」黑暗中,傳出冷絕的聲音。
聞聲的剎那,垚冰、練如灩同時心一凝:「聶颯?」
一身黝衣,鷹般的眼神寒若堅冰,緩步踱出的男子全身散放出壓迫感,教人為之屏息,正是絕天門玄鷹堂堂主聶颯。
皓燕垚冰、青鷗練如灩、玄鷹聶颯——這是絕天門解散後,三名堂主首度相會。
垚冰對著聶颯上下打量了起來,然後誇張歎口氣:「唉,早知你武功恢復,我就不必眼巴巴從西城趕回來解決這無聊的陰謀,累人吶!」
「你回中原,為我、為陰謀,都是其一原因,但絕非惟一考量。」聶颯微勾唇角,了然道,「當年,我的武功雖已自廢,但要重新練起,並不困難,這一點你是最清楚不過的。」
「嘿嘿,好師弟,別這麼說嘛!」垚冰只有乾笑,一者心事被他說中,二者對聶颯自廢武功一事,他多少抱著歉疚。
「無所謂。」聶颯笑容愈深,透出的寒意愈發凜冽,「不過,既然這件事由你定了計、練如灩出了力,後頭就讓我來收拾吧!」
「你要收拾?」看看練如灩,她沒反對之意,瞧瞧聶颯,他是一臉脾睨的傲氣,垚冰不禁揉揉眉心,神色哀怨地長歎一聲:「那……好師弟,你可別害得皇龍教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血流成河、骨堆如山……」
「我不做費力的事。」聶颯薄唇微抿,「只是,不久後江湖人人都會知道《絕天神鑒》被皇龍教搶了去。」
果然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的將計就計,既省事又狠准,嘖嘖嘖……聶颯不愧是聶颯,這些年的蟄伏,絲毫未減他的銳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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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燕的喪禮,在西門劍淵的籌劃下盛大舉行了。對武林來說,是個名角兒的下戲,對初雲而言,卻是芳心的埋葬。
「初雲姑娘;皓燕兄若見你隻身遠走天涯,勢必不會放心的,何不留這幾長住,讓劍淵……」
「不放心我的,是你,不是他。」她輕輕搖頭,截了他的話,阻止可能發生的尷尬,一想到偷羊賊,目光不由得悠遠了起來,「要是他呀,肯定會讓我去闖天下的。」
「你怎麼知道?」西門劍淵心頭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