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準備什麼?
兀自不明白中,季桓領著我到了一個由三面牆掩蔽起的一個小空間,裡頭聚集了一些人,都是十來歲的少年、少女。
在其中,我看見了不像秋櫻的秋櫻。
那是一名亮眼的少女,打扮前衛的教人不敢恭維。全身上下被布料遮起來的地方沒有幾處,被燙卷的發高高的束在發項,細細的頸子數了一圈足以讓她的脖子扭到的銀圈,低胸露背的緊身上衣把一個青澀卻又誘人的體態暴露無遺,露出的臂膀上甚至還有一個火鳥刺青。
迷你窄裙、高筒馬靴、濃妝艷抹……這是我家那個秋櫻嗎?我多希望不是。她就靜靜的站在牆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靜靜的、沒有絲毫人氣的看著其他人玩著瘋狂的成人遊戲!不、我不曉得她到底有沒有在看,因為她的眼裡是死氣沉沉的。
在那裡的,是野獸,不是人。沒有人可以像他們這樣做這種事。
那是輪姦啊!被玩弄的少女究竟懂不懂什麼叫做性?
我其怕要是那少女換成秋櫻……不、不曾的,之前有季桓在不是嗎?季桓喜歡秋櫻,不曾任她那樣傷害自己的。
突然間,我才領悟到季桓剛剛所說的,要有心理準備。這樣的秋櫻,我不能接受!不能!天!
我忍不住地衝上前去,捉住她的肩膀搖晃。「你醒醒吧,你恨的是我,不要作賤你自己,聽到沒有?」
秋櫻麻木的看著我,眼神連閃動也不曾。她看向一旁的季桓。「你帶來的?」季桓顯得有些無措。「他是你爸爸。」
秋櫻冷冷的哼了聲,轉過身。「他不是。他是誰?我不認識,你帶來的,你負責處理。」
我拉住她,不放手,因為一放手,秋櫻就再也回不來了!「我今天一定要帶你回去。」
這時,沉溺於玩樂的少年們已經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愈想愈覺得趕快離開這詭異的地方才是上策。
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打算做什麼?我一點都不曉得,只知道絕不曾是善意的招呼。秋櫻怎麼待得住?季桓又怎麼忍受的了?
「你要待我回去?」秋櫻面無表情地問。「憑什麼?」
我不懂秋櫻的話。「我關心你,我是你爸呀!」
秋櫻笑了起來,其他人都跟著肆無忌憚的笑。只有季桓與我一樣眉頭深鎖。他偷偷附在我耳邊道:「秋伯伯,你先回去,秋櫻有我照顧,我會想辦法帶她回去的。」
「可是……」「別可是了,你快走,這裡對你不安全,」可是我不放心啊。沒道理我愛秋櫻會不如李桓愛秋櫻,我有責任保護我的女兒。
秋櫻笑得諷刺。
「我告訴你吧,在這裡;不憑什麼,就憑鈔票。老頭子,你要花多少來買我回去啊?」
天,她把自己當成了什麼?秤台上稱斤論兩的豬肉嗎?「你何苦?」我是既心疼又心痛。
秋櫻抿了抿嘴。「我最討厭人說教了!快滾吧,死老頭。」
我知道沒辦法跟現在的秋櫻講道理,講再多地也聽不進去。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她帶回家,不能讓她繼續把生命浪費在這種鬼地方。
「走,跟我回去。」
「你聽不懂嗎?我、不、回、去。永遠都不回去了!」
我不理她的話,捉著她就將她往門口的方向推。「不管你回不回去,我都要帶你走,你不能留在這地方。」
秋櫻強烈的反抗我。「想帶我走,也得看看這裡的人同不同意。」她一說,那些墮落天使們竟全由旁觀改為虎視耽耽的看著我。
季桓站到我身邊,低聲道:「秋伯伯,你快走,秋櫻就先留下來。」
「不行,我不能讓我女兒在這種地方多待上一秒鐘。」
「江季桓,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嗎?」秋櫻突然拔尖起嗓子。
季桓看向秋櫻。
「秋櫻,你醒一醒,他不是別人,他是生你、養你的父親,就算你再恨他,你們之間相連的血液還是不可能割斷的,他永遠都是你爸爸!」
「咄!」秋櫻打了季桓一巴掌,力道大的差點把季桓的臉給打偏了。秋櫻的冥頑不靈,是我給的,我生給她天生頑固的個性。我知道這會讓季桓的愛更辛苦。季桓一語不發,默默地看著秋櫻。那樣的眼神,連我看了都覺得發毛,我想秋櫻的感覺大概也同我一樣。季桓絕對比任何人都來的執著,雖然五條指印讓他看來有點狼狽,但在當下,我已願意將秋櫻的幸福交給季桓,因為我相信他不曾比我少愛秋櫻一分。
「你鬧夠了沒有?」季桓淡淡地問。我們都等著她的回應,秋櫻垂下頭,一句話也不說。季桓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出PUB,秋櫻沒有反抗;我則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後。
是誰將秋櫻帶出地獄的,我不介意。只要秋櫻願意離開那裡,我就已經相當安忍了。
季桓將秋櫻送回家裡,離開後,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我們父女兩人。
我知道我們該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但我開不了口,好不容易湊足了勇氣說話「你……」
「我累了。」她豁地站起,向她房裡去。
房門重重關上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難道這輩子,我跟我女兒就要這樣疏離下去嗎?
我們曾經是那樣毫無芥蒂的親近著對方的心啊。
事情為何會演變到這步田地?
碰觸了禁忌,我得到的,比失去的還多。
牆上那張全家福的照片不止泛黃,還有些模糊了。
意儂的微笑就像那隨風散去不回頭的櫻花一樣,悄悄的抽離了腳步,離開我的身邊。
過去的美好,永遠也喚不回了,剩下的,只有滿地的殘破。
眼眶莫名的濕潤起來,我不知模糊的是歲月,還是我的淚水盈眶。
***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會怎麼做?是還君明珠當個忠實的好丈夫,還是依然出軌?
當我懷疑,對人生感到迷惘的時候,算命也許能提供我一個方向。那天我在路上遇見了一個算命師,我問出了我的疑惑,他定靜地看著我的眼,用一種特殊的催眠術,在我合上眼時,我彷彿真回到了過去,再過一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