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兩個月多來,天龍第一次夜歸。
翠湖侍候家翁,回臥室換了睡袍,已是午夜12時了。她寫了當天的日記,時間已到深夜1時。
她替天龍準備好睡衣,然後拿了一本畫報,到她化妝間一邊看書,一邊等待。
她昏沉沉欲睡,突然聽見外面有點聲音,她連忙扔下畫報走出去,看見貴叔和一個男工扶著天龍走進來。
「少爺怎樣了?」她驚駭。
「喝醉了!」貴叔把他扶到床上:「少奶,我去煮參湯。」
翠湖替天龍解下領帶,天龍打著嗆,囈囈哦哦在唱歌,這時候,侍候翠湖的女傭亞香已進來,主僕兩人,合力替天龍脫掉一切,換上睡衣。亞香說:「少爺很少喝酒的,一喝酒就醉。」
「亞香,拿些熱毛巾給我。」
「是的.少奶。」
不久,貴叔已送來參茶,三人合力餵他喝下,天龍總算安靜下來,睡著了。
「你們太辛苦了!」翠湖對亞貴和亞香說:「快去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
其實,翠湖本身也很疲倦,她躺在天龍身邊。正進入夢鄉,突然聽見枕邊人,斷斷續續地在叫:「芝芝,芝芝……」
翠湖翻身一看,睡意已全消。她看見丈夫睡得很甜,剛才只不過在說夢話。
夢裡仍然叫著芝芝,可想而知,芝芝仍然在他心目中。
他不能忘記她,他仍然愛著她。這難道就是天龍一直不肯和她做愛的主因?
他要忠於芝芝,不和翠湖親近,是因為不想做對不起芝芝的事。
天龍那麼一叫,翠湖癡情夢醒了!
她刻意小心侍候丈夫,討他歡心,受家翁的氣,一天到晚的忙來忙去,未得丈夫一句讚許,她忍氣吞聲,全是白費心機。
天鳳說得對,愛情是不可以勉強的,花了近三個月的時間,她得不到天龍的心,也得不到天龍的人。他愛的還是芝芝。她留下來,到底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就為了人家叫她一聲趙天龍太太?她真是天龍的太太?不是,絕對不是,天龍沒有親近她,甚至沒有碰過她。
她看了看那半邊床位,那該是芝芝的,如果芝芝在天龍身邊,那麼,他們一定會生活得很好,很甜蜜,很恩愛!
翠湖想到自己這些日子,是如何地孤單,如何地委屈,如何地受氣,她忍不住,淌下了眼淚,一顆顆,一串串,一行行。
她邊哭邊想:她是否應該讓回天龍給芝芝?她留在趙家,終有一天會因憂鬱而死。用真情去感動天龍行嗎?不行,快100天了,她不能得到天龍,以後也不會得到。她在趙家做傻瓜,做超級傭人,做有名無實的少奶奶。
也許,她應該和天龍談談。
早上醒來,天龍的頭有點痛,他回想一下昨天晚上和同學鬧酒,他喝醉了,一定又增加了翠湖不少麻煩。
翠湖準時推門進來,她跟天龍說聲早,便開始侍候他。
天龍看了看她,她眼下有黑圈,那張充滿水分的臉乾枯了,頭髮有點散亂,無精打彩。
「你的眼睛腫了,大得像一個桃,為什麼?」他忍不住問。
「我……」翠湖在找借口:「我這個人很特別,晚上喝多了水,第二天醒來眼睛就會腫。」
天龍打量她,在懷疑。
天龍垂下了頭,有點歉意:「都是我不好,昨天和幾個老同學,越談越開心,大家鬧起酒來,我只不過喝了幾杯,就喝醉了。昨晚,一定增加了你不少麻煩,而且,還要你為我熬夜,我……真是一個最壞的丈夫。」
「哪兒話,人家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起碼也要鬼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你偶然去參加一次同學會,喝了點酒,那算得了什麼?你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你真明理!」
「天龍,你今天下了班,能不能早點回來?」翠湖怯怯地問。
「有事嗎?」
「我想,跟你談談。」
「好吧!我做好了工作就回來。」
天龍上班後,她還像平時一樣地工作,不過,她已心不在焉。她一邊做事,一邊想著該如何跟天龍討論芝芝的事,一旦和天龍分手,今後,她又如何打發自己?
繼續唸書?到外國轉換環境?
她不斷想,一直想,總之,這件事是非解決不可。
當然也有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所以,她非常焦急,但願能盡快解決這件事情。
平時,天龍是5點半鍾下班回家。不過,他既然答應提早回家,那麼,回來的時間必是在5時半之前。因此,5點鐘,翠湖就站在屋子前的台階上等著。
她一直等,5點半,天龍回來了,不過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趙家豪。
只要趙家豪回家,她就會忙個不了,和天龍平心靜氣的談判,休想!
奇怪,平時趙老爺總會、比天龍遲一點回家,怎麼今天那麼早?
翠湖分別和趙家豪父子接過公文箱,她偷看天龍一眼,天龍若無其事,看樣子,他根本已經忘了今早的諾言。
她在他心目中,根本就沒有地位。
「大嫂,」趙老爺突然說:「到我的房間來,我有話跟你說。」
「是的,老爺。」
「你媽在房裡嗎?」
「是的!」
「隨我來!」
翠湖看了看天龍,他已經到飯廳吃下午茶。她吐口氣,只有跟隨著趙家豪。
到翁姑的臥室,趙夫人看了看翠湖,再看看丈夫,愕然。
「有什麼事?」趙夫人很為翠湖擔心。
「和媳婦說正經話。」趙老爺面孔一板:「大嫂,你嫁入我趙家已經三個月了!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還沒有懷孕?」
「我……」
「她和天龍結婚才兩個多月,」趙夫人忙著袒護翠湖:「他們還年青嘛,急什麼?翠湖比天鳳還少一歲,她才只不過20呢!」
「我不管她有多少歲,天龍是我們趙家9代單傳的獨生子,我們娶媳婦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她生兒育女,為趙家傳宗接代,我們決不要不會生蛋的母雞。」
「你怎麼把媳婦當母雞,」趙夫人瞟了丈夫一眼:「我看你吧!越來越像個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