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聲好氣問你,你有必要將氣氛弄得這麼僵嗎?」
「我把氣氛弄僵?!那好啊,我直接為你請個看護,以後你既可以安心休養,我也可以省事又省精神,免得相看兩相厭!」
陶之毓的眼滲入一絲疼惜,可惜惱火中的郎月眉完全看不出來。「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什麼變不變?我打小就這副德行,這樣你滿意了吧?」末了還用鼻孔噴氣,充分表示她的毫不領情。
「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
「欸欸,我今天才頭一天見到你,少說得好像我們很熟一樣。」郎月眉皺起小鼻子,那副不高興時的模樣從小到大都沒變。「算我倒楣撞到你可以了吧?我也沒打算賴你啊,幹麼這樣攀親帶故?挺肉麻的欸!」
「你忘記我了嗎?」他又問。
「你?你就是陶之毓嘛,我看過你的身份證,應該沒錯。」郎月眉用看妖怪的眼神覷著他,食指輕點著下巴。
眼見陶之毓流露出些許失落的神情,郎月眉不安地再補一句沒啥作用的話。「欸,我不是故意翻你東西的哦,是因為要辦理住院,我才不得不……」
陶之毓舉起手阻止她繼續解釋,也成功地遏阻了她的發言;然後,他突地動手解開自己的襯衫鈕扣。
「喂,你你你……你幹麼脫衣服?」隨著一顆、兩顆鈕扣相繼「淪陷」,郎月眉有點慌,另兩位參觀者卻興奮地瞪大雙眼,心裡直呼過癮。
所幸陶之毓沒有暴露狂,他只是拉開領口的部分,露出他右邊的「小香肩」。
「難道你連這個印記都忘了?」
在他肩部連接手臂的部分,有一個已經模糊卻明顯是齒印的傷口,深深地印進郎月眉的眼瞳裡,記憶如潮浪般翻湧起來……
第三章
「月眉,你今天怎麼這麼晚?」一進門,郎京生便擋在郎月眉面前。
「我沒必要跟你報告我的行程。」閃了個身,郎月眉避過郎京生的阻擋,直往自己的房間竄去。
她很累,很想休息,更想好好釐清適才在醫院裡所受的震撼──陶之毓竟然會是當年讓她咬不還口的那個男孩!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在分離了將近二十個年頭,兩人竟以此種戲劇性的方式重逢了;更糟的是,在他面前的每一分鐘,她的表現都糟透了。
他是什麼時候發現她就是那個愛咬人的小女孩?在知道她的姓名之後,還是在他察覺白睦琳被她咬傷的當口?
天!那個壞人!他竟然什麼都不說,讓她像個小丑般在他面前出盡洋相?!
「月眉……」郎京生眼睜睜地看著她跑進房間,甚至不曾回頭地甩上房門,他失落地淺歎口氣。
柳荷醇不知何時已倚著客廳的樑柱邊,臉上冷冷地漾起笑紋,對丈夫的行為不置可否。「我早說過別拿你的熱臉去貼你女兒的冷屁股,瞧,她根本完全沒將你放在眼裡。」
郎京生沒有說話,只是蹙起眉心。
「真不曉得這種女兒留在家裡還能幹麼?」柳荷醇裝模作樣地長吁短歎,搖曳生姿地走到沙發上落坐。「我看吶,她年紀也不小了,不如就找個對象把她嫁了吧!」
郎京生頓了一下,總算拿正眼瞧她。「月眉才二十四歲。」
「欸,你說話可得憑良心,我二十二歲時就跟了你,怎麼?只有你的女兒是女兒,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柳荷醇揚了揚眉,對丈夫的言辭心生反感。
郎京生語塞了,舌頭像被貓吃了似的,安靜無聲。
「哎∼∼」稍嫌誇張地歎了口氣,柳荷醇慍惱的情緒還得找個宣洩的管道,不然鐵定會得內傷。「反正你生意做得大,人面又廣,要為月眉找個好對象也不是件太困難的事;人家說女大當嫁,老留在家裡也不是辦法啊!」
「她不是一向跟你相安無事?你又何必這麼急著把她踢出家門?」原來郎京生並不是不曉得妻子與女兒之間感情不睦,只是為求表面的家和萬事興,全都視而不見罷了。
「喲呵,我這哪叫踢她出家門?我可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欸!你總不能讓她一輩子留在家裡不嫁人吧?!當心留來留去留成仇!」她有一堆義正辭嚴的理由可以牽拖,不怕說不動這個老頭,進而把那礙眼的丫頭趕出去。
頭疼地壓了壓眉心,郎京生不想這麼早就面對這個問題。「現在年輕人都晚婚,再等等吧!」
「反正你就是心疼你女兒嘛!可是你得想清楚,女人的青春有限,你要是不在她最有身價的時候為她找個好對象,等將來後悔,可就什麼都來不及了。」起身整了整微縐的套裝,郎京生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並不是以往的薄紗睡衣。
「這麼晚了你要出去?」現在是怎麼回事?家裡不過才幾個人,一個剛回來,一個馬上就要出門,這還算是一個家嗎?
「我想去看午夜場電影。」撈起沙發上的小皮包,柳荷醇揚聲叫喚郎家的司機。「阿忠,把車開到門口等我。」
「什麼電影不能等到明天再看?」非得在這伸手下見五指的夜?未免太奇怪了吧!
柳荷醇頓了下,鎮定地掩飾眼下的狼狽。「我就是現在想看不行嗎?你也不想想你有多久沒陪我了?難道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
郎京生啞口無言,沉重地讓妻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
大大的房子裡滿是小女孩彆扭的尖嚷吼叫,傭人們個個束手無策地退得老遠。
早就見識過小小姐咬人狠勁的傭人們,沒有人敢再接近她,只能遠遠地看著憤怒中的小小姐,發洩似地將珍貴的藝術晶一件件摔成碎片,卻無人阻止得了她。
然後電鈴響了,走進一個斯文有禮的男孩;他是在聽見無數聲的吶喊哭叫之後,好不容易得到母親的同意前來探看,畢竟雙方家庭甚為熟稔,距離又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