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不覺中,她又走到自從藍柏到台灣後,就不曾到過的餐館。
她在外頭徘徊了一下,最後為了避免遇到熟人,轉身又要離開。
才要邁開腳步,就與迎面而來的林心岱撞了個正著,都儂突然頭皮麻了一陣。
兩個人隔著五步左右的距離,彼此都有些尷尬。
都儂對她擠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微笑,低著頭走過她身邊。
"必楚到德國去了,我現在在幫他照顧餐館。"在她經過林心岱身邊時,林心岱突然道,她只得暫時停下腳步。
"我知道。"都儂說,周必楚出國前一晚曾打電話給她。"我也知道你一定會將餐館管理得很好的。"
林心岱轉身看著她。
"關於上次那件事,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頓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那天的行為。
"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她早巳釋懷,再說,如今她也已經懂得心岱當時的心情。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
"吃過晚飯了嗎?店裡有新菜單,你進來試試好不好?"林心岱邀請她,臉上帶著期盼。
有何不可?都儂點點頭,隨她走進餐館裡。
她現在還不想回家,回去也是自己一個人對著電視與牆壁而已。
才剛坐定,她的手機就響起來。
"哈羅?"
"都儂嗎?我是莊衍德。"
都儂吃了一驚。她怎麼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有什麼事嗎?"她語氣冷漠的問。
"嗯,藍柏人不太舒服,方便的話,可以請你到飯店去看看他嗎?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分不開身。"她說得有些急促不穩,似乎在小跑步。
"飯店?"都儂蹩起眉頭。"他住在飯店裡?哪家飯店?"他不是搬去跟她一起住了?
"福華。昨天他就有點發燒了,剛才我打電話到飯店,一直沒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的聲音似乎很擔心,搞得都儂也開始心慌起來。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收起手機,她連忙起身。
"怎麼了?"林心岱端著熱騰騰的海鮮燴飯與她撞個正著。"飯好了耶。"
"抱歉,心岱,我有事得先走,改天有機會再來。"她邊走邊說,匆匆忙忙的跑出餐館,招了輛計程車直奔飯店,一路上她幻想著藍柏躺在床上發著高燒昏迷不醒,又無人照料的模樣。
到了飯店門口下了車,她才猛地記起忘了問莊衍德,藍柏住在幾號房?
她呆楞茫然的就這樣站在飯店門口。要命,她處理突發狀況的能力為何如此薄弱?不過是藍柏生病的消息就讓她完全亂了方寸。
她移動腳步靠在紅磚色的牆壁上。
感冒、發燒……以他的體格和身體狀況,應該死不了才對,她這樣貿然跑來,也許他還會以為她捨不得他離開呢!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畢竟是莊衍德通知她來瞧瞧的,若不是她打電話給她,他怎麼了也不關她的事!
可是……他也算她的責任,要是他出了什麼差錯,她怎麼跟大哥交代?怎麼跟堅尼爸媽交代?如果他因此被送進醫院,台灣的媒體聞訊而來,知道她對一個英雄竟然見死不救,那她不就成了過街老鼠嗎?
都儂猛然深吸口氣。
他帶給她的麻煩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少一件她不會多塊肉,多一件她也死不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調整好心情,她總算踏出了第一步,又猛然停住。
要是他已經死了怎麼辦?
她整個人被這個想法給驚嚇住,連呼吸都停住了。
"都儂?丁都儂?"
一個厚實的大拳用力拍在她的肩膀上。
她還深陷在自己營造的想像裡無法自拔,突然又被人猛拍一半,立刻整個人跳起來且放聲瘋狂尖叫。
她叫得太大聲,飯店裡的門房與職員還以為發生什麼事,紛紛跑了出來。
戴了頂鴨舌帽的藍柏則是往後退了四、五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大夢初醒的上前去摀住她的嘴巴。
天呀!他的耳膜肯定受傷了。
都儂恐懼的大眼圓睜,直到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才停止掙扎。
是藍柏!她將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回頭。
他還好好的,完整無缺!
藍柏對上前關切的門房說了幾句話後,轉身面對都儂。
"你沒事吧?"鴨舌帽下的眉頭緊皺。"你來找我?"
她眨眨眼,半晌後才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聲音。
"你還好好的?"要不是死命抓住他的肩膀,她一定會滑坐到地上去。
他不禁失笑。
"我很好呀!我應該不好?"她是在擔心他嗎?
"不!"她連忙說。"但是……莊衍德打電話給我,說你病了,打電話到飯店你也沒接,她以為你出事了,所以--"
"所以你就趕來了?"他笑得可開心了。
都儂猛然放開他,憤憤的看著他。
"我只是來看看而已。"她嘴硬的道。"要不是她一副你可能出事了的緊張口吻,我才懶得跑這一趟!你為什麼不接電話?"她指責的問。這種事再多來一次,她會暴斃!
藍柏表情無辜的提提手中的飯盒。
"我出去買晚餐呀,再說,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飯店裡,會出來走動是正常的吧?"
"那為什麼她會說你生病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生病?只是頭有點燙,沒有生病,休息一下就行了。"
"頭有點燙?!"她急忙伸手探向他的額頭.馬上就被手上的熱度給嚇了一跳。"你在發燒耶!我帶你去看醫生。"她拉起他的手。
藍柏不但文風不動,還將她給拉回來。
"不用了,我吃過藥了。"他說,很高興她這麼關心他。
"吃過藥還那麼燙!"她失聲叫嚷。"我還是要帶你去醫院!"她又要拉著他走。
他還是動也不動。
"我不喜歡去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會讓我想起在戰區後方的戰地醫院,那裡全都是鮮血跟哀嚎聲,斷手斷腳堆在一邊,缺手缺腳的人不停哭嚎著,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他說得無奈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