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也想呀。」他遺憾地說。「歷經六百年的分離,我真想立刻擁住你。可是那笨重的身體,卻無法 像我的心那麼自由地可以在瞬間移動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或許,我們一萬年前的選擇是錯誤的。好好的神仙 不當,幹嘛想當凡人?才會屢被命運之神所捉弄,每隔個幾百年、幾千年就要在宇宙裡大玩捉迷藏。」
「神仙?」伊藜有些糊塗了,她只記得兩世的纏綿,至於之前的事,她一概不曉得。
「原來你還沒覺醒過來。」他恍然大梧地說。「我們原本是兩道各自在宇宙中漂泊的靈氣,偶爾飛經天河 ,被主管命運的神祇留下,成了他座下的童子。你喜歡美麗的花朵、雲霞,所以命運之神就讓你主管美庫,成 為司美的仙童,負責將美的靈粉灑向誕育中的生命。我因為喜歡追求天地間各種道理的演化,便負責智庫,灑 出智的靈粉,創造智者。我們閒暇時便在天河裡嬉戲遊玩,過著神仙般的歲月,可是有一天我們從命運之神的 造化鏡中窺見人間的真情摯愛,當時我們的心靈之眼在無意間交會了,突然產生的契合感,讓我們動了凡心。 我們情不自禁地互相吸引,也學那人間的男女互訴情衷。最後,我們無法滿足於這種心靈的交會,我們渴望能 更進一步做肉體的結合,就去懇求命運之神能夠成全。」
「結果他就讓我們當人了?」
「是的。一方面他忍受不了我們忙著談戀愛,老是擔誤了自身的職責;一方面則是想給我們一點教訓,讓 我們明白這種人世間的男歡女愛有多短暫。」
「它是在試煉我們嗎?」伊藜懷疑地問。
「有這麼一點含意在。最初,它把我們安排在一個行星上的原始部落中,我費盡千辛萬苦,打敗了競爭對 手,才把你搶回我的山洞裡。可能是他認為我們相愛的過程太容易了,所以在我們歷經一段輪迥後,又想再度 下凡時,它安排我們分處於兩個國家。結果,我又根努力地尋找你,使盡一切手段將你迎回國共度白首,只是 這樣仍不令它滿意。它想知道我們的愛情是否會因時空阻隔而退卻,所以他不斷地拉大我們的空間距離。記不 記得在前前世時,你搭著太空艦跨越一萬光年的星空來找我?還有前世,我也飛了兩千五百光年才找到你。而 這一世,我又在宇宙中搜索了五年才找著你,甚至現在,還不能讓我們的身體相聚,只能藉著心靈交會來傾吐 情意。這種每下愈況的情形,真教我心灰意冷。」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不愛我了?」伊藜氣憤地發著抖。
「當然不是,愛。」他著急地解釋著,「我愛你比以前還深。只是,我們相隔這麼遙遠,我根本沒辦法讓 我的身體來找你。這種情形,跟我們在天河中時只能以心靈交會有什麼差別?」
「你不能來找我,我可以去找你呀!」伊藜聽了他的解釋後,勉強原諒他。「就像前前世一樣,我搭太空 艦去找你。只要你能告訴我你究竟在哪裡,我就一定能夠找到你。」
「地球的科技那麼落後……」
「你胡扯什麼,」伊藜惱道:「你可別以固有的觀點來看現在的地球唷!要知道,在我們伊家的努力下, 地球的科技可謂是一日千里,一點也不比克伊倫星落後!尤其是我今天所做的三度空間跳躍動力系統測試,效 能比你以前那套還管用。別說相隔一萬光年了,就是一百萬光年,我也有辦法到得了,」
「原來如此!」他立刻因伊藜的話而精神大振。「太好了,我會指引你的。據我瞭解,從地球到我們星球 恰巧就是一百萬光年,我就等你來找我,愛。」
伊藜的臉色一變,心裡大叫糟糕。然而一感應到愛人心中的疑問,她連忙收斂起心神,將這件麻煩事摒除 在思想以外。
「我會找到你的。「她堅決地保證。「不過,我得先知道你確切的方位。」
「當然。」
此後,他每隔一星期必來找伊藜做一次心靈交談。
伊藜知道他今生的名字叫作紫光,她私下認為這名宇實在有夠蠢,卻聰明地不在兩心交會時想到這個問題 。在紫光的指導下,伊藜將與生俱來的心靈能力操練得更加嫻熟,並且能隨紫光做時空之旅。
兩年很快地過去,紫光認為她的靈魂已有能力隨他返回他所居住的星球,因而邀她穿越一百萬光年的星空 ,朝仙女座的方向前進。
伊藜依照紫光的指導做瞬間移動,她摒除一切雜思,專心於感應愛人的空間方位。上次,她曾經因為太醉 心於欣賞滿天的星光而迷失在太空中,還好紫光及時找到她,與她做心靈結合,將她帶返地球。
有了前次的教訓,伊藜不敢再貪看遙遠的星光及經過的星系,一心跟隨著紫光,來到他所居住的星球。
這個和地球相似的行星,因為所處的恆星系較前端有靛藍色的星雲擋住,所以從地球方位觀察時,顯得曖 昧不明,以致難以一窺全貌。
伊藜的思緒才如電光閃過,紫光的呼喚又傳了過來。她飄過紫色的紗帳,在一張鋪著白色獸皮的錦床上瞧 見愛人正在打坐的身體。
她無法形容初見到他時心裡有多感動。
他飽滿的額頭上有紫光閃動,所以她很肯定他就是紫光。
他有頭被綰在腦後的黑亮長髮,濃黑的長眉斜飛人鬢,在合著的眼瞼上有對鬈而長的睫毛,鋌而直的鼻微 微鷹勾著,還有一張上薄下厚的寬大嘴巴。
他的輪廓似用刀斧鑿過,充滿陽剛氣質。高聳的顴骨、方正的下巴,配上他俊美的五官,簡直有如上帝的 傑作。
你比我還漂亮呢!
她忍不住輕聲抗議。
看見他的唇角向兩邊彎起,她不禁屏住呼吸——她相信自己在一百萬光年外的地球上的肉體,一定是在做 這個動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