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嗎?」嬌甜的嗓音溫泉般朝她湧來。
皚蓮扭頭朝身邊的人擠眉弄眼:「我是要回家沒錯,你就不見得了。」
跟著她意味深濃的視線的指引,沈依文看到遠遠走來的那道身影,霎時臉上煥發出光彩,修長的眼眸一掃倦意,腳步也輕快了起來。
「貧嘴。」她羞意滿臉地朝皚蓮啐了句,人像只粉蝶兒翩然飛去,連聲再見都沒說。
「明天見。」皚蓮喃喃道,看著好友迎向男朋友,兩人手挽著手,臉兒貼著臉兒說話。
陽光拂在依文的髮梢、臉上,她揚起的笑臉多美呀,正符合戀愛中的女人最美的那句話,從裡煥發到外的光彩豈是吃四物雞精或使用是保養品能達到的效果?
她怔怔看著他們遠去,和經過的同學們微笑招呼,走向校門口。
戀愛,究竟是怎麼回事?聽過情歌,看過情詩,電影、小說裡有蕩氣迴腸的愛情描述,身邊的人或因愛情而容光煥發,或為愛情憔悴而不悔,還有的被愛所傷而心碎。
愛情有這麼多面目,不是每一面都能帶給人快樂,但陷溺在愛河裡的人難以自拔,在岸旁觀看的人心生嚮往。每個人都渴望愛情,都想追尋愛情,柏拉圖卻說戀愛是一種嚴重的精神病。
的確有點像。
如果不是一種病,為什麼招之不來,揮之又不去,完全無法掌控?
回味時有苦中有甜,甜中有辣,令人難以判斷那究竟是什麼滋味。
愛情啊……
皚蓮怔然,忽然對盤據思緒的主題感到震驚。
她——竟然在想愛情?
是被依文的戀愛情緒感染嗎?
是見證到表叔和璇姨的愛情長跑受到的感動?
還是母親因愛而煥發出少女的光輝引起她的欣羨?
答案忽然清楚地躍上心頭。那個虛懸在心上的名那個她一天總要默念好幾遍、睡夢時會夢見的人,
這一刻佔滿她的思緒。欲淚的情緒洶湧向眼底,沒有那麼難以置信,敏感的心微微疼痛著,她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了,腦中潮來潮往的思緒再明白不過了。
愛情的開端是什麼?是邂逅後完全沒有理由的心動與掛念,是視線不由自主的追尋,是離別後盤據心頭的想念。
相思呀,原來那份想念竟然是愛情的另一種面貌。皚蓮的心跳得又快又急,那名字就含在唇齒間,呼之欲出。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在哪裡?是不是會遵守承諾回來?
「皚蓮……」突然,一句呼喚輕輕震悸著她的魂靈,在人聲喧嘩的校門口,她聽見了。
無法置信地循著聲音望過去,濕潤的眸光捕捉到人群中卓然俊美的身影。他朝她走來,一雙隱含笑意的俊目緊盯住她,彷彿那裡只有她。
離她還有兩步,皚蓮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想念,腳步朝前一跨,投進他的懷抱。慕鴻頓時感到受寵若驚,眼眶有些潮熱。
「皚蓮。」像是拿她的舉動沒轍,他的輕喚夾雜著歎息,優美的唇形微揚。
「你回來了……」她喘不過氣似的問,抬起的小臉上煥發著難以言喻的明亮光彩。
「我回來了。」他的語氣有些迷惘,彷彿所有的確定都因她的話而變得不確定。
怎麼回事?
來看她,來接她,原本是那麼理所當然呀,此刻的心情卻起了微妙的變化,某種曖昧的情思在心底擴散,麻麻熱熱的,讓他一時怔然。
校門口有許多道眼光朝他們射來,皚蓮無意成為眾目焦點,粉臉暈紅地離開他的懷抱,低聲道:「我們別站在這裡擋路。」
她臉紅的表情特別可愛,慕鴻的心神有一秒鐘的恍惚,隨即感覺到手背傳來軟柔得不可思議的觸感,是她伸手握住他的。
「車在那裡。」他回過神,牽著她朝外頭走。
一輛白色的房車醒目地停在不遠的路邊,皚蓮有些詫異。
「你不是沒開車嗎?」
「在這裡是沒開車,因為我對路況不熟。這輛車是爸爸安排的,附司機。」慕鴻挽著她來到車旁,為她打開車門,微笑地解釋。
她坐進寬敞的後車廂,發現裡頭的設備相當豪華。慕鴻坐在她身邊。
「回家嗎?」
「我……」她眼光閃爍了一下,好不容易見到他,好多話想說呢。
「先到我家好嗎?早上到家時,徐太太還念著你呢。」
「好。」
她爽利地答應,倒讓慕鴻有些訝異。他玩味地看著她,總覺得皚蓮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但他沒多說什麼,只吩咐司機開車。
「想喝什麼?」打開的小冰箱裡有好幾種飲料,兩人最後都挑了礦泉水。
啜飲著冰涼的水液,皚蓮的目光無法離開慕鴻。一個月沒見面,他更加俊朗。深黑的眼瞳裡有她小小的影像,看起來是那麼伶仃可憐,等著人疼惜。
他懂嗎?
「幹嗎一直看著我?」慕鴻被她瞧得心跳亂了起來。
『不能看你嗎?」她嬌嗔道,微微感到不好意思,「一個月沒見面,就變得這麼小氣了。」
哎,從何說起呀?慕鴻頓時啼笑皆非。
「什麼時候回來的?」或許是自知無理,皚蓮很快轉移話題。
「上午。跟白姨打聽了你的課表就來了。」
「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媽媽有我的號碼呀。你就傻傻在外頭等,萬一等不到人怎麼辦?」口氣雖然有些埋怨,皚蓮的心卻是甜的。
「等到了呀。」慕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傻瓜。」
不一樣了,車廂裡的氣氛透著的親密令慕鴻微感心驚。他定下神,覺得先前在心裡還是任性的小妹妹的皚蓮,一個月再見後,嬌美的笑靨中竟有種屬於異性的嫵媚,拂亂了他的心。
是自己變了嗎?
「怎麼不說話?」見他沒接腔,只是用一種深不可測的眼光看著她,皚蓮倒有些心慌了。
「沒什麼。」悄悄深吸了口氣,慕鴻穩住自己的心,跳,提醒自己來接皚蓮的本意,「最近好嗎?」
「嗯。你呢?」
「我?」他一怔,眼神有些迷離。日子還是照常過,卻常常走神,心頭像有什麼在牽絆著。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擔心皚蓮依然想不開,仍絆著父親與白欣荷的事。然而,在面對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時,認定的心情卻紛紛零亂,不再確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