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那對兄弟出門打探消息的時候,剛好看到你在街上,他們本來要出聲叫你,但是你卻昏倒了,所以他們才會聯絡我,把你送到這裡,否則你中了槍傷,要是交由警方和醫院處理,可能會有一點麻煩。」
他聽文夫提過符沙將是一名幽靈人口。
這是因為他從小就失蹤,讓黑道組織培養成職業殺手,因此他沒有身份證、沒有戶籍資料,可說是個不存在的人物。
「是嗎?」符沙將垂首,沒有再多問。
他很明白自己是一個不被社會承認的人,所以,樸月才會選擇離開他的吧?
這就如同除了殺人,還是只懂得殺人的他,永遠只能夠活在黑暗之中的道理是相同的。
殷徑竹看了他一眼,體貼的不問他為什麼受了傷,又為什麼會在街上遊蕩。
畢竟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痛、有秘密,在中情局待了那麼久的他,也深深明白這一層。
「感覺如何?」殷徑竹指著他的傷口道,「你已經睡了一整天,我想看看傷口的情況,順便替你換藥。」
符沙將這才發現,原來他赤裸著上半身,腰際的槍傷已被處理過,也包上白紗,可能是經過方纔的扯動,又微微滲出血來,讓殷徑竹蹙起了眉。
「謝謝。」符沙將簡短的道謝。
在三年以前,他根本不懂得這些,然而在和池文矢以及那些因任務需要而結識的夥伴們相處之後,他也改變了不少。
殷徑竹則是為他坦率的態度有了好印象,也覺得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然而昨天的那一樁綁架案,他卻印象深刻。
現場死了五、六個人,刀刀都命中要害,被留下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哭著向被害人家屬直道歉。
他是不清楚符沙將和那孩子說了些什麼,不過,也許那孩子長大以後會好好的做人吧。
俐落的處理符沙將身上的槍傷,殷徑竹發現,就算符沙將痛得受不了,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殷徑竹開始明白,為什麼池文矢一再交代他,要好好照顧符沙將的原因了。
「好了。」殷徑竹將傷口再度用紗布包紮好。「你最好再躺下來休息幾天,把體力養足了再說吧。」
「不,我的工作還沒有……」
符沙將皺著眉,不讓殷徑竹將他壓回床上,但是殷徑竹卻故意頂他痛處,讓他冒出冷汗。
「看,你沒有體力了,還是給我躺下。」見符沙將瞪著他,殷徑竹一點也不害怕的道。「如果想要救人,那麼就先救你自己。」
殷徑竹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符沙將看著被輕輕關上的門板,不斷咀嚼剛剛殷徑竹所說的話,過了好半晌後,臉上難得泛起一抹苦澀,粗啞的低哺道:「我……就是因為救不了我自己,所以才想要救人的……」
所以他才會加人文矢的組織,才會只殺惡人,才會少嘗鮮血,但是做了這麼多之後,他還是覺得不夠。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還是沒有活著的感覺呢!
第四章
面對著用暖色調顏料繪出的小矮人,江樸月發現自己再怎麼集中精神,也畫不好他那張微笑的臉。
在苦撐、硬撐了半個小時之後,江樸月終於死心的丟下的手中的畫筆,趴在桌子上頻頻歎氣。
「真是要命,怎麼會這樣呢?」她自言自語。
平常最能夠帶給她心靈平靜的繪畫工作,在這一兩天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只能滿腦子想著符沙將。
「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江樸月苦笑道。
當她毅然決然離開沙將,要當她的生命中完全不曾出現過他這個人時,她就像是醉了般,又哭又笑。
但是她現下雖然沒有發「酒瘋」,不過也差不多了。
「唉……」又歎了口氣,江樸月看著透進窗子的陽光,發著呆,過去的事情也像潮水,—一湧向她。
她是……他的玩具嗎!
自從被符沙將帶走後,江樸月一直自問著。
但是符沙將似乎沒有這種困擾,因為從小被組織培養為殺手,因此他像只動物,心口如一。
憤怒的時候,他會狂笑、會殺戮;痛苦的時候,他不會掩飾,會趴在她身上大哭大叫;高興的時候他也不會笑,但是會用很溫暖的目光看著她,然後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她的年紀比他大,她一直以為她可以這樣照顧著他,也可以永遠依附在他的羽翼下,被他保護。
直到後來她曉得,原來她對他的感情是愛情。
直到那件事發——
「放手!」
江樸月在回房間之前,被幾個男人攔下,他們用相當邪惡而且充滿色慾的目光盯著她,讓她覺得相當噁心。
「放手?」其中一個男人,放浪的大笑幾聲後:「我們為什麼要放手?」
「是呀!別以為那小子可以永遠保護你,而且那小子只是個小鬼,不能夠滿足你吧?」另一個男人意有所指地說。
語畢,這群男人立刻笑了起來。
江樸月只覺得臉漲紅了,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掙脫他的箝制,然後抽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割斷這幾個人的喉嚨。
「你們快放手,沙將快回來了,我不想看到你們每一個人都缺手缺腳!」江樸月為求自保,大了膽子這麼說。
因為上一回,沙將才讓一個闖進他們房裡的人斷了雙手,因此多多少少應該會有嚇阻作用吧!
不料,他們卻爆出了一陣更狂妄的笑聲。
「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你還在期待那小子會來幫你嗎?」
「是呀!我們早就探聽過了,那小子一早就去幫巴塞納先生做事,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瞧他們說得如此篤定,江樸月也感到害怕了,不過她還是力持鎮定的問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嘿嘿嘿……你覺得我們想做什麼呀?美人兒。」抓住她手腕的猥褻男子,摸了下她的臉頰。
江樸月嫌惡的別開臉,知道她這回逃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