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先是用驚恐的表情瞪視他,接著她楚楚可憐的臉孔扭曲,充滿怨憤。
「我不甘心!柔柔都死那麼久了,為什麼你就是忘不了她!我在你身上下了那麼多工夫、浪費那麼多青春,為什麼就不能取代柔柔?女人發狂似的捶打著關靖。
他一臉不耐,揪住她的手,一個猛力將她踹倒在地。
「滾!」他陰冷地瞪視地上的女人。
女人崩潰地嗚咽出聲,掩面衝出室外。
那婕回過神,也匆匆忙忙跑出辦公室外,、一直跑到樓梯間她才劇烈喘息。
心臟怦怦地跳,她知道不只是因為拔腿狂奔的關係。
剛剛的所見所聞,很快在她腦中整理出幾個重點第一,關靖對亡妻始終不能忘情。
第二,除了他死去的妻子之外,他對別的女人可以絕情、可以殘酷。
第三,那些癡心妄想他能愛上自己的女人,下場只有「淒慘」二字。
最後一點讓那婕輕笑起來——
白癡!她想這些做什麼?!她跟他不可能有交集,
她更不可能愛上那種冷得像冰塊一樣的男人。那婕搖搖頭,走回電梯,機械性地按下開關,走了進去。
她渾然忘記自己上二十層來的任務。生平第一次,她精明清醒的腦袋停止運作,畫面裡淨是那雙黝暗幽深、冰冷得看不穿任何情緒的黑眸——
在T視一年多,那婕的工作能力漸漸受到矚目,加上她亮麗的外型,清晰明亮的嗓音,實在構得上主播的標準。可是到如今為止,她卻只有報過氣象……
那日,現任的黃金時段女主播葉薇,將那婕拉到會議室密談—
「我下個月要去美國念碩土的事,你知道吧?」
那婕點頭。
「那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喂,你別裝傻了!我的位子空下來了,你難道不想爭取?」葉薇挑明了講。
那婕咬辱不語,她當然想過,只是有些事她不好說。
「在新聞部裡,我覺得你最有資格。」葉薇不掩飾對她的賞識。
「沒用的。」那婕苦笑。「聽說經理早內定要……」
「拜託!」葉薇怒叫。「那女人光長胸部不長腦袋,用她?!經理是瞎了嗎?我們T台可是新聞界的翹楚,用她?那不是自砸招牌!」
那婕抿嘴,依然保持沉默,她並不喜歡講人是非。
「是不是她……」葉薇將聲音壓低了。「跟經理有一腿?」
那婕驚訝地挑眉。
葉薇不耐煩地揮揮手。
「拜託,你以為我不知道?誰都曉得經理是個老色鬼,可是我不懂,你比那女人漂亮多了,經理怎麼沒找你?」
那婕定定望住葉薇,還是什麼也沒說。
聰明的葉薇卻懂了——「他找過你,而你拒絕了?」
「嗯。」那婕陰沉地點頭。
「唉,你真傻也真直,我很欣賞你才老實告訴你。在媒體界,漂亮、有能力的女人很多,可是要坐上黃金時段的主播台除了這些,還要靠關係,你明白嗎?」
那婕盯著她。
「別看我,我沒跟那個老頭上床!」葉薇急急撇清。
「不過我爸和節目部的常經理是好朋友。」
「我什麼關係也沒有。」那婕苦笑。
「那就自己找呀!你別誤會,我不是叫你去跟那老頭上床。可是老實說,作主播還是得靠這張臉吃飯,趁你還年輕,不放手闖一闖,機會很快就溜走了。」
葉薇的話,在那婕心中引起不小的震撼。
她懂她說的都是事實。她沒有背景,惟一有價值的就只有年輕的胴體。
只是她一直還過不了心底的那個關卡——這麼做與她的母親何異?不過都是出賣自己肉體的妓女。
領薪水日也不能讓那婕的心情好起來。
記者的薪水根本連顏媽一個月的狗食開銷都不夠,
加上她工作的需要總要買些衣服、化妝品……
那捷的心情更加陰鬱,特別是葉薇再幾天就要走了,接任的那個——套句葉薇的說法——胸大無腦的女人,一天到晚在辦公室裡耀武揚威。
想到要在這種人底下做事,她就夠嘔的。
這天晚上,她又因那女人故意刁難,而在剪接室裡忙到半夜。
她要錢!要當上主播!憤怒地猛按電梯開關,她心裡在怒吼。
電梯門開了,她臭著臉走進去。
在瞥見電梯裡的人時,她的心跳陡地停止,下一秒又急速跳動起來。
視線交會,她對上那雙冷硬的俾沒有生命般的眸子,隨後別開眼。
那婕站在離關靖最遠的位置。
她開始感到不適——
耳根發紅、心跳加快、頭暈發熱、呼吸困難……
這些症狀總出現在關靖現身的場合,而與他共處一個窄小、封閉的空間,則讓她的病症更嚴重。
她厭煩地甩甩頭。
想點別的事!她命令自己。別管他是不是就在離你一步之遠的距離……
她卻又想起了辦公室權位之爭、想起顏媽缺錢的窘境,想起自己的夢想與現實的差距、想起葉薇的話……
要找靠山,與其找經理那個禿頭啤酒肚的老男人,不如找像關靖這樣英俊、器宇軒昂而且又有實力的男人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卻讓那婕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不!它並不如想像中的荒誕不經。
為何不呢?他比經理有權勢。
那婕不由自主想起曾見過關靖與女人分手的情景——他很慷慨,他不要感情糾纏,他只要清楚而乾脆的性關係。他們正好互取所需……
那婕心裡彷彿有兩個聲音在互相交戰,一個是惡的,一個是善的……漸漸只剩下惡的那方——
「關董——」在電梯到達一樓的前一秒,她對他展開一抹嫣艷的微笑。
那婕震驚地躺在絲質的床單上,直直望著天花板。
至今她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膽對他說出那樣的話——讓我坐上主播台,我跟你上床。
她將手搗住燙熱的臉,其實沒那個必要,她臉上的濃妝足以掩飾一切,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沒想到眼前一片黑暗,竟加深她清楚意識到男人擱在她腰上的粗糲大掌、他漸平復的呼吸聲、她酸楚萬分的身體,還有微疼腫脹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