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照顧,我是拖累你哪!」她又把頭垂下。
「什麼拖累?我……我真叫你氣死!」再度捧起她。「記不記得,小時候你說過咱倆『禍福與共』。」
面對他深邃的眸,她默然,他卻追問:「既是禍福相依,那又有誰拖累誰?」
他眼底纏綿。「知道嗎?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會照顧別人。所以你才會以為,自己不需要別人照顧。現在起,你放心地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你……」他讓她莫名感動啊。「你這不是叫我放不下你?」
「答對了!」他死摟住她。「就是要叫你放不下我。為了我,你只能想生,不能想死。多想著幾分生,咱們就多有幾分機會,治好這怪病。我知道,你有時發病起來,心窩揪得難受……」
綠袖湊上他肩頭,小聲他說,「其實最讓我難受的是……就這麼死了,便再也見不著你了!」比之他的熱情,她的告白怕是含蓄許多,不過她心頭,還是撲通撲通地猛跳。
「師姊!」她總算說句人話,不枉他在墳地凍上一宿。「我的好師姊!」
他好想親她,可她卻整個人鑽窩到他懷裡。「咱們回家吧!」她蒼白的臉透出紅潤的血色。
*回到「寄雲居」後,綠袖狀況較日前為好。倒是沈寒天差點生了場病,好在他底子極好,略做調養,便無大礙。
這夜,綠袖剛喝完藥,便窩進被子。
「今天好冷喔!」打個冷顫,她翻了翻身,冷風不知從哪個空隙鑽進,背後總是颶涼,她乾脆捲起被子,裹成粽子樣。
眼睛閉上,她本打算就這樣睡了,可今天實在太冷,被子不夠厚,雖說已經暖和些,四肢還是冰冷。
「怎麼辦呢?」她眼巴巴地瞅著櫃子,哀歎:「還沒鑽進來前,就當換條毯子的。」現在進退不得,該出去拿新毯子,卻又不想離開好不容易暖熱的被子。
「算了!」牙一咬,她認命地道。「還是得做長久打算,否則真冷死,就划不來了!」她還不想離開寒天呢!
「咦?」聽到開門聲,她抽回腳。「寒天嗎?」
「是我!」雖說燭火微弱,她還是看得清楚,沈寒天抱著一床大被子來。
「寒天!你真是……」他對她真可謂無微不至,只是見他來,心頭就暖上大半,遑論他為她鋪開整床被子,蓬鬆暖熱。
沈寒天帶笑。「今兒個可冷了!」掀開被子,不分由說地往裡埋。「師姊,過去點啊!」理直氣壯地用肘頂她。「這種天,還是要兩個人睡,比較暖喔!」
側轉了個面,手搭在她肩上。
過了半晌,碰到他溫熱的身軀,綠袖才搞清楚怎麼回事。「沈寒天!」她大吼,使力推開他。「你出去!」
「不要啦!」沈寒天不動如山,死賴在床上。
綠袖臉都脹紅。「出去啦!」索性起身翻開被子,叫他吹冷風。
「呼!呼!好冷呢!」沈寒天半躺,揪緊棉被。「師姊,你可不能趕我,我走了誰替你暖被?」
綠袖啐道:「誰要你替我暖被?」狠狠地拍著他露出來的手。
他反手握住她。「哎呀!瞧你手冷的。你心頭無力,氣血循環不好,可莫凍著。」他說著說著,還將腳搭上她的腳,「你看!你看!腳好冰啊!」
「啊!」綠袖尖叫。「你做什麼?」甩不開他黏上來的腳。
沈寒天斜睨她。「幫你窩腳啊!」那語氣分明說她不知好歹,不懂感激。
綠袖瞪眼。「誰要你窩腳?」氣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想把腳抽出來,可……可……可他的腳真的好暖和,而且……而且他也沒再……沒再……亂動。「你……」她嘰咕碎吐。「你……」
「你要說,我是好人是吧?」他得意地笑。「你放心,我是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絕對不會佔你便宜。」
「你……沈寒天!」氣結,她抽身側躺,再不理他。
這次他學乖了,腳悄悄地捱上她冰冷的雙足。「師姊,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替你暖被,再沒其它邪念。」
當然,若額外討了什麼便宜,也就……也就只好誠心謝天了!
綠袖怎麼不曉得他的心思。「你最好規矩點」若不是他腳真的很暖,現在就一腳踹他下床。
「當然、當然--」他滿口應承。
可才沒多久,他又攬上她的手。「哎!」綠袖立刻抗議。「不是叫你規矩點!」
翻身瞪他,迎上卻是他滿溢幸福的笑顏。
「是啊!是啊!」沈寒天拚命點頭,將她的手搭在自己胸口。「所以我只握手,再沒碰別的地方。」
「師姊!」他的聲音突然低柔。
害她心跳漏拍。「怎麼?」
「我想每天陪你,好嗎?」他說得真摯,再不輕浮。
「又不是每天都冷,誰要你每天陪?再說,若我怕冷,多添幾床被子,也就是了,誰需要你?」嘴上這麼說,可唇畔卻笑得嬌俏。
「話不是這樣說,我和棉被可不同了。我不只可以為你暖手暖腳,還可以陪你談天說地呢!」
他輕柔地摩挲她雙手。「師姊!我想過了,之前我老愛怪你胡恩亂想。可易地而處,若我是你……每晚一個人躺著,就會想到死亡……很可怕哪!」思及此,他心頭冒出陣冷,將她擁入懷中。「我怎麼能就這樣把你一人丟著?讓你孤單。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每晚都要來陪你。」
「寒天!」綠袖躺在他胸前,聽著他起伏的心音。「你這樣,我真的會很捨不下你的。」手環上他的頸肩。
他嘴角逸笑。「不是和你說過,就是不要你丟下我。我打算好了,除了每晚陪你,還要天天賴在你身邊,夜夜告訴你,我有多愛你,多需要你,叫你心中牽掛,永遠離不開我。」
他的吻,輕落於她額上。「咱倆相依相靠,不只禍福與共,還生死同命。你想,綠葉調盡,紅花還能獨放嗎?再開,怕也只是殘紅,未幾便要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