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保住你的!」
「我怎能讓你保住我!況且,有了孩子我怎麼忍心離開人世!你沒見過師祖,你不知道那樣活著……」
她打住了話,雙眼睜大如鍾鈴--他在套她的話嗎?
黑嘯天瞇起眼,精明之光閃過他的眼眸:
「你師祖不是仍在雲遊四海嗎?還有,為什麼不能讓我保住你?」
「她……我……」白芙蓉的十指緊掐成一團,愈是慌亂愈編不出謊言。
--我不可能犧牲你來換取我的苟且偷生啊!她在心中狂喊。
「你還想隱瞞什麼?!」霸氣十指扣入她的指掌間,將她的手背攤平在牆面上。
「別逼我,求你。」她咬住唇,什麼也不願說。
「你有本事就連想都別想!」
他陰惻惻地傾身向前,重重咬住她的唇辦。
「啊!」
她一痛之下,微張了唇。
他火熱的唇舌隨行而至,火熾地吮住她的香舌,侵略著他所能得到的柔嫩,那狂亂吞噬的力道重得讓她發疼。
「別……」求饒的話吐在二人的唇間,她的聲音氣若游絲。
「別怎樣?別知道你的心思?」他鬆開唇,給了她些許呼吸的空間。「你不願犧牲我來換取你的苟且偷生!我說錯了嗎?」
「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她的手腕拚命地掙扎著,心情大亂:「你對我施了什麼術法?」
「那不重要,我只是要你記住一件事--」
他握住她的下顎,紅瞳中的火光定下不減的信誓:「休想我會讓你去碰避子草!休想我從此不碰你的身子!更不要妄想在二十五歲之時把你自己弄死!你死亡之日,就是我和孩子一起步上黃泉路的那一天!」白芙蓉慟哭失聲,整個人幾乎再度昏厭在黑嘯天的懷裡。
「別那樣待我……那太殘忍……」
「把解法告訴我,一切都會迎刀而解。」黑嘯天放低音調誘哄著她,輕吻下停地落在她的眉心之間。
「哎呀,芙蓉丫頭,你別哭成這樣啊!傷心傷肝傷肺傷眼啊!」
黑玄之的身影自空中現身,髮絲已較先前短縮,看出是費了些力氣才進出了凌天閣一回。
黑嘯天臉色一斂,抱著白芙蓉坐直起身。
--「絕艷解法,我已經找著了。」黑玄之以密音向黑嘯天說道。
--「解法呢?」黑嘯天急迫地傳聲回問。
--「待會兒再告訴你吧!」黑玄之的臉上閃過難色,繼而說道:「現有另一要事得先為之。我回來之前,先至白玉相所居之綠竹屋走了一回,正巧見著她走入屋後竹林之後的一處結界。她表情謹慎異常,其中必然有隱情。」
白芙蓉無神的雙眼看著兩個無言的男人,隱約猜到他們之間有著不讓她得知的對話,卻無力再去追問。
黑嘯天方才生死與共的宣言,已經嚇得她快要失心瘋狂。
「快點出發吧,遲了就搶不到先機了。」黑玄之急忙忙地說道,一揮手就隱身移形。
「我們得出門一趟,身子還捱得住嗎?」黑嘯天將她密密裹在斗篷裡,細心摟著。
她不說話,雙眼直瞅著他:
「捱不住又能怎麼辦?你沒打算放過我啊……」
她心碎的淒泣飄散在空無一人的石屋之中。
第九章
第九章
白芙蓉萬萬不曾預想到--
黑嘯天會帶著她和玄師父一塊兒現身在綠竹屋後的竹林裡。
被他的手臂攬著逼近那處結界,她恨不得用刀子在身上劃出一道血痕,省得他看到了真相。
她不要他看到「她」!
她要他記住她最美的樣子!
「你知道這個結界之後有什麼?」黑嘯天察覺到她的恐慌,握住她冰涼的雙臂,沒讓她離得太遠。
「這是巫真之首才能結出的花之封印,誰都沒法子進入的。」她故作鎮定地說道,可惜忘了驚惶的眼眸洩了底。
「在我眼前,巫真之首僅是巫真之首,而非巫咸國之首。」
黑嘯天傲慢地說道,修長十指拈出她再熟悉不過的花之封印手勢。
白芙蓉什麼都來不及想,結界已被破解,三人仍被隱身法覆了身,輕易地進入那處她目前仍無力隻身進入的秘密結界。
綠竹屋赫然在望!
白芙蓉的呼吸一窒,所有的一切來得太快速,她沒有一點時問去反抗!
她緊握成拳的小手無力地鬆開後垂下,任由黑嘯天那股從來就不由他人拒絕的氣勢牽動著,三人身形穿透了竹門、進入了屋內--
當腐臭味撲鼻而來、當竹床上蠕動的肉塊進入眼裡、當黑玄之的倒抽氣聲傳入耳裡、當黑嘯天攬住她的身子僵直如石……
她知道--
一切都來不及了!
白芙蓉冷靜地看著綠竹屋內的一切,就當自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既然從來沒有人顧及過她的意願,她總是被強迫承受的那一個,那麼又何必驚惶失措?
「這…是怎麼一回事!」黑玄之嚥了口口水,別開眼不忍再看一眼。
竹床上躺的是什麼?
一塊長了眼睛的蛆肉?
那雙眼太悲傷、太有情緒哪……
白芙蓉一瞬不瞬地盯著師祖,沒有害怕,沒有驚惶,沒有任何情緒。
黑嘯天的額上冒出冷汗,與她同樣冰涼的雙手落在她的肩上--
顫抖的是她的身子?抑是他的手臂?沒人分得清。
「芙蓉。」黑嘯天扳過她的臉,心頭一悸。
「看清楚了嗎?那是我師祖。」
她揚起眸對上他的眼,黑白分明的眼幽幽閃著光,唇邊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
「你不是要和我生死與共嗎?幾年後,我就要變成那個樣子了,你也要與我日夜晨昏嗎?你會對著我身上腐臭的蟲,說著你對我不棄不離?你會在為我刮去身上腐濕的肉泥時,告訴孩子他們的娘曾經是多麼地絕艷無雙嗎?」
「閉嘴!」黑嘯天狂亂地大叫出聲,火紅的瞳爆出熊熊烈焰。
「聽我說這些話,你都無法忍受了,你要怎麼面對將來的我?」
她輕歎一口氣,執起他的手向前一步,嘴裡喃喃自言:
「其實,再怎麼令人作惡的東西,久了、習慣了,也就處之泰然;只是,我常想,師祖苦不苦?痛不痛?蛆在身上待久了,也就和平共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