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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沒說過謊,現在自然也不會對我說起謊來。」邵開春的臉色不怎麼好,蹺著二郎腿坐在床沿,望著邵蘭草老實過分的大頭臉,道:「最多你就是把秘密藏在心裡。啐,你還會有什麼秘密?我一早好心來叫你,就見你臉紅過了頭,還當你是受了風寒呢,原來是發了春了。快說,到底是哪家姑娘?」
「你不認識的。」邵蘭草老實說道。
「我不認識?」那倒令人驚訝。他們的感情雖不算好,但同住一個屋簷下,蘭草不喜人多的地方,自然是少上城裡,哪會有什麼交情頗深的姑娘。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你是一見鍾情,人家姑娘還沒個準兒?」
被邵開春說中了幾分,邵蘭草的雙頰微紅,語氣略嫌害躁道:
「也不算是一見鍾情……」至少,他就沒有瞧過那個大姐姐的容貌。
「對人家不是一見鍾情,難道還是日久生情?」這小子不會騙人,更不會騙他。日久生情?他哪來的時間日久生情?邵開春轉了轉腦子,從身後掏出一卷畫軸,試探地問道:「跟它有關?」
邵蘭草抬眼看去,楞了一下,脫口:「你怎麼找著的?」
「原來對方是養蘭人家啊。」邵開春得意地笑了笑,又皺眉,奇怪道:「這養蘭的,附近有誰是我不知道的?哪兒來的閨女讓你喜歡?」
「她不是養蘭的。」
「那你畫軸裡畫的蘭花是什麼?」
邵蘭草差點脫口說出他根本不知夢裡大姐姐的長相,就算有心繪她相貌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再者,他的畫工也沒有開春好,畫出來的東西唯一能看的就是花了。
當時他只是發著呆、想著她,然後不知不覺就畫出這朵蘭。
「少年思春,本是理所當然。」邵開春緩了口氣,一雙美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慢慢說道:「我是怕,你被人騙了,騙了錢不打緊,我是怕你太傻,被人騙身又騙心,得不償失。」
「她沒騙我。」
「你這楞頭楞腦的傻小子,就算她騙了你,你也不會知道。」想是那女人在蘭草心裡必有幾分重量,才會處處護著她。
到底是誰?
從小到大,可沒見過蘭草喜歡上哪家的姑娘啊,他貪睡,除了睡之外,便像個鄉下小子一樣在府裡種著花花草草,容貌、才智皆不及自己,又會有哪家小姐看上這小子?
想了半天,他竟然想不出個人名來。
「她……喜歡你嗎?」邵開春試探地問。見他搖搖頭,心裡莫名地覺得不快起來。「人家不喜歡你,你臉紅個什麼勁?到頭來人家照樣不是你的,有個什麼屁用!」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她沒說過話。」
「沒說過話?」邵開春忽然站起來,一身的白袍配上他清俊無雙的容貌,在透著日光的屋子內竟有幾分刺目。「那就是啞巴了!你吃飽撐著就去睡大頭覺,去喜歡個啞巴做什麼?」
邵蘭草本想為她辯護,後來一想,他沒聽夢裡的大姐姐說話過,她是不是啞巴,自己也不清楚,只好閉口不語。
邵開春見他沒說話,便當他默認了。心裡又起惱火,道:「你這渾小子,瞧瞧爹娘會不會允你!」
「她允不允,我都不知道呢。」邵蘭草一提到她,又紅了臉。
邵開春哼了一聲,暗暗將此事記下,改了話題說道:
「晚點兒,我要上城裡去個兩天。」
「上城裡?」
「你放心,沒你的份。上城裡的事,還輪不到你呢。」見他暗暗鬆口氣,邵開春說道:「爹要我上城裡跟著叔伯學做生意,家裡雖然不愁吃穿,但金山銀山,若沒有補上,遲早還是會坐吃山空。若是我喜歡,也順了手,以後可要定居城裡了。」
「喔……這樣也好。」邵蘭草慢慢地站起來。拍拍衣袖,想起自己還沒有洗臉,便拿過毛巾浸著水盆裡的水擦臉。
邵開春等了等,見邵蘭草沒要說話,突地鼻間傳來淡淡的香味,他當沒有聞到,只道:
「我決定不當官,往生意發展,你沒有話要說?奶娘他們可是怨言十足呢。」
「什麼?」邵蘭草回過頭,正好瞧見梅兒捧著早飯進來。
「大少爺,奴婢一早到你房裡沒瞧見人,就知道你又來二少爺這裡了。你們兄弟感情真好。」
邵蘭草聞言,想起背上還有一個大腳印呢,這也能叫感情好?他瞄了一眼梅兒放下的早飯,僅有一人份,知她是特地來這裡找邵開春的。
邵開春瞧他一眼,得意地坐下,拿起筷子來,笑道:
「真是對不起啦,蘭草,這早飯我先吃了。」
邵蘭草搔搔頭,也跟著笑了笑,說道:「沒關係,反正我也還不餓,待會兒再上廚房拿一份。」
「大少爺,夫人把你的衣物都準備妥當了。這是你第一次不回家過夜,可要處處小心啊,在外頭不比在自個兒家裡……咦,二少爺,你身上是不是有個味道?」
邵蘭草瞧見梅兒突然靠近自己猛聞著,雖說她年歲遠遠大於自己,但他仍是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趕緊舉起雙手擋住她的逼近。
「二少爺,真的不是我聞錯了,你身上真有種味道呢。」
「有味道就有味道吧,你當他昨晚沐浴時偷用了女人家的玩意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是,大少爺,這味道以前我好像也聞過,每回一近年關,總會聞到二少爺身上有這種味道,一年比一年還濃呢──」「煩死人了!醜人多作怪,你不懂嗎?他有喜歡的人了,沒法讓自個兒變得好看,便耍了點花招在身上,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你在那裡喳喳呼呼的!不吃了,沒胃口!」
「大少爺……」
「反正要吃,城裡好吃的也不少,不缺你這一份。馬車備好了沒?我要提前去叔伯那裡。」語畢,不再多說什麼,便走出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