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交替順利完成這是諸葛靖雲的預言,他卻用另一種方式表達。
* * *
出了宮。
馬車直駛岸邊。
「咱們不回你娘家了。」他抱她下馬。
「娘家?我可沒答應嫁給你。」
「哦?當真?我還當你迷戀過度我的身軀而離不開了呢。」他笑語道。
無鹽見他似乎特別高興,她又狠狠地想撲上前咬他的唇一口,卻教他覆了上去。
「唔……」想踢他踢不成,因為容易跌倒。可惡!他當真以為她只為他的身體嗎?「想不想去河南?」他喃道。
「河南?」她無意識地重複.見他抽離她的唇,又忍不住貼上去吸。噢,可惡。她真的上癮了。
「是啊。」他微笑,以手掩住她的唇。「四川、河南、山西,皆有畫像石,想去瞧瞧嗎?」
「嗯……」她的臂想環住他的腰,卻被銬鏈給阻止了。她微皺眉,卻閉上眼滿足地磨蹈她的掌心。
他歎了口氣。「船資可不是白費的。」
「唔?」注意力總算拉了回來。她張眼。「這是什麼意思?」
「你總該付出點什麼。」啊,這情景像是當日在船上。「我……」
「付出你的身體?那可不稀罕了。」
無鹽怔怔地。他是怎麼啦?真的像是挺開心的。他像卸下終年積壓下的重擔。
以往他總愛含笑不語,但如今他的笑卻是輕鬆起來了。
「你不是要我當個掛名丈夫?」
「我是這樣說過。」
「我依舊願意當你的掛名丈夫,而你也允我納其餘房妾,這是當初的交易。」
他狡黠的提醒她道。
無鹽退離幾步,他又上前幾步。
「你想納妾?」她的胸前迅速起伏著。
「你只是我的掛名妻子。不是嗎?或者幾夜的溫存能滿足你,但我則不然。我需要更多。」他大膽說道。
「你……」她脹紅臉,完全被他搞糊塗了。「你以為我只要你的身體?」
「你迷戀我,不是嗎?」
「我是挺喜歡你的……身體,但那並不是全部。」這傢伙可惡透了。
「其實當個掛名丈夫也不錯,你的身子,令人銷魂,想想看當我夜半寂寞,無妻妾可陪時……」
「住口!我可不稀罕你當掛名丈夫了。」
「哦?」龍天運一逕的微笑。招了招手,小喜子立刻唯唯諾諾的奉上一卷繭紙。又立刻退至遠處觀望。「瞧我找到了什麼?畫呢!這畫像倒挺像我的」
無鹽泛紅著臉。那張畫確是畫他的,想畫燕奔卻在不自覺中畫上了他,而且是得意之作。以往畫人總缺了份活力。但她著實把他的神韻盡抓於圖上。這是因為她……愛她的關係嗎?這可惡的混賬竟然以為她所愛的只是他的肉體!
他不當皇帝,自然……她沒有理由放棄他,但他究竟想幹什麼?上門提親是假的嗎?
還有,他的笑容漾深,在她驚呼之中,探進她的衣領之間抽出一張船票。
「這是什麼?船票呢。你要搭這艘船上哪兒?」
「我……」
「這艘船不開。」
她抬起眼。「不可能,我問過船主子了,由沿海往南……」
「船主子是我。」
無鹽呆了呆,而後如海棉吸收。這艘船是龍門船業之一,她從沒想過此龍是彼龍……難怪太后曾提及他開啟了他自己的盛世。
「你……究竟想做什麼?」現在她是完全捉摸不到他的思緒了。
「我說過。我想討船費。想想看,你若回馮府,也許二、三十年後才能圓你版畫之夢,我的胃口挺小的,你身上有什麼拿出來,我瞧瞧合不合船資的規定。」
她很想狠狠地咬他一口,真的很想。但她依舊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財擱至他面前。她想要他。不止他的身體,在知道他不當皇帝之後,沒有理由捨棄他。這樣的想法不好嗎?
除非他不要她,她不會死皮賴臉的。
「三兩白銀,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這是什麼?碧玉刀?」
無鹽瞪著他。
「雖然有些馬馬虎虎.但就將就一下吧。」他扛起了所要之物。
「啊。你要幹嘛……散了一地啦……」無鹽叫道。血氣淨往臉上跑。「你扛我幹嘛,你還沒拿船資啊……」丟臉啊,啊啊,她的釵子掉下,長髮披了他一身。
「我拿了。」龍天運笑道。「擺在我跟前的船資不也包括你嗎?」
「嘎?」他是不是在玩她啊?「放我下來。」她抽氣,在上甲板之前,他竟把鑰匙扔進海裡。她要怎麼辦?戴著手銬腳銬過一生嗎?
「我要你的心,既然不能將你的心掏了出來,只得將你的身一塊帶上了。」龍天運說道。
打他十二歲那年知曉了無鹽女的存在後,心中總有某個小小的角落積放著她。
時常,他在想她會何時出現?以何種面貌接近他?她生得怎番的模樣?用那種方式毀滅他……日積月累的,從開始知道預言的那一剎那起到乍見她之餘,除震驚之外,倘有圓夢之感。至少預言非假,至少他是瞧見了長久以來一直等候的女子。
她不貌美,卻奇異地能牽扯他的情緒。
如果預言是真,那麼就得依他的預言而行。
無鹽女得帝而毀之,他為之詮釋的是他愛她而捨棄帝王之位,這是他順預言的另一種表示方式。
初時,他重視她勝於她重視他。
後來,發現她的思考邏輯異於常人,甚至她對版畫的狂熱足以忽視任何一名男子,燕奔除外。
所以。他讓他迷戀起他的身體來。他是成功了,但卻少了她的心。
現在,沒了帝位,他有一輩子的時間重新開始。
「龍天運!放我下來!」這個混球!她不會說,絕對不會說。他讓他在這麼多人前出糗,她會說才怪口。
龍天運示意船緩緩駛離岸邊。願留下的則留下,願另覓生路的請自便,在未來數年間不再回長安。至少在龍天璽未安定之前。回來只會撩撥皇位之爭。
小喜子苦著臉開了爺的門。他留下來了。算啦,當金壁皇朝最出色的公公大概也輪不到他了.還是乖乖待在爺的身邊當個微微發紅的太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