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浪龍戲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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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馮無鹽死命踢著腳,仍是站不穩地,一路被他拖著走。她的眼瞪著那雕版師傅收起了錢包,看了看她再默聲低頭,不發一言。

  她,是看錯了人嗎?她一向從雕版看人,因為這雕版師傅雕刻手法溫柔細緻,所以她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幾眼,以為是同道中人。

  她不屑地撇開臉。這樣的人不配雕版,她將目光移至愈發逼近的花舫,在姓錢的踏上二艘船接連的??板時,反而將這艘花舫裡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花舫上有男有女,嬉笑怒罵,坦胸露背……花廳裡坐著一名男子,會注意到他是因先前樓船靠近時,她也曾好奇觀望過;那名男子像是窮極無聊的坐在那兒,身旁的鶯燕像褪了顏色,同他搭不上邊,這是瞬間的想法。而後她忽然見他懶洋洋的撇首,目光剛好對上她,像有半晌時間,他的唇畔浮起詭異的笑意。她眼一眨,才覺得他身後有抹黑影一晃即逝,下一刻她雙手得了空,整個身子重心不穩的撲跌在地上。

  「啊!」她低呼,發現她的跟前不知何時,佇立一名高大男子,一身黑衣,吐出的字言冷如冰。

  「滾。」

  「什、什麼?」錢奉堯尚怔怔地,他的臉脹紅,混合著未褪的慾望與憤怒。

  「你是打嘟兒殺來的程咬金?老子享樂干你屁事?」

  「滾。」這會兒聲音更沉了。「她不願,你不能強迫。」

  「你說啥我可不懂!」錢奉堯咬牙切齒。混帳東西:這黑臉漢子也是男人,理當明白男人欲頭上升卻殺出程咬金的痛苦。只差幾步。他便可財色兼得,沒理由在花了數兩銀子後無功而返。

  他的眼瞟到跌在黑臉漠子身後的無鹽。她面露驚恐而裙撩至小腿,他喉口又不住上下滾動。色慾火辣辣的曝光在他斯文的臉龐上。

  呸,今兒個夜裡要不到馮十二,他的名字倒過來寫。

  「你地想要女人?行!」錢奉堯從腰袋裡掏出碎銀掛在黑臉男子身上。「別跟我搶同一個,往後看。你要多少美人都成,去去去,別來打擾我!」銀光一閃,他啞然失聲的瞪著自己身上被削落的綬環。

  「接下來,就是頭。」黑臉男子簡潔地說,冷眼望著錢奉堯茫然的神色。

  「你還不快走?」馮無鹽的聲調抽緊。「再不走,這位英雄只怕要摘了你的頭顱,吊掛在樓船上。」

  錢奉堯遲緩地眨了眨眼,僵滯的腦袋瓜在如海棉吸收她話下之意後,目光調至不知何時爬起的無鹽身上。她臉戴半張獸面,衫裙沾泥,髻上的髮絲凌亂地落了好幾撮,緊抿的唇卻奇異地流露出性感,他再度嚥了嚥口水,在生死與慾望之間,選擇了前者。

  「在這長安城裡,還沒有我錢奉堯要不到的女人」他撂下狠話「你有種,敢跟老子搶女人!現下你有刀有劍,我奈何不了你,下回……啊」他驚叫一聲,連狠話也不及說完,便撐著被劃成十二條破布的長衫,狼狽而倉惶的逃走了。

  這黑臉男子算是她首次瞧見持劍的俠客。她一向難得出門一趟,就算出門,也多流連在書房或是雕版師傅那兒,如果說在她雕刻的技術中有什麼遺憾,就是對於人物的表達略嫌死氣沈沈,不是沒特別視察過人,但總覺得人人皆一模子印出,沒有其特殊之處。

  坦白說,就算見了錢奉堯二回面,依舊不清晰他的容貌。在她眼裡,只有高矮胖瘦之分、男女之別,其他別談面容是否美醜,就算見過的漢子站在她跟前。也不見得認得出來。

  見救命恩人不吭聲的走進花舫,馮無鹽急急撩起裙擺。跑步至他面前想道謝,卻在見了他的臉容後。呆住了。他的膚色近乎黑,唯一稱得上是白色只有在眼白部份。他的神態相當木然,看不出喜怒哀樂.這樣的長相不好雕───但有型。是個挑戰。

  「讓開。」他的唇幾乎沒掀起。

  「小女子還沒說過恩公的救命大德。」藏在她身後的手指上癮似地動了動,她想雕他,真的很想,她從沒這麼想主動雕刻一個人。她忍不住又道:「恩公可是長安人氏,近日可有工作在身?我願以二分銀子雇你一日……」

  話未完,跟前人影已然消失,如疾風掃過。

  「十二!」來不及尋救命恩公,無鹽循著人聲抬起臉,瞧見脫下獸面的馮十六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 *  *

  「爺,若您有意,今兒個夜裡,奴才安排安排,讓月姑娘上樓船服侍您一夜。」小喜子低附在龍天運耳畔建議。

  就不信爺不動心:瞧瞧舫外甲板上儘是些坦胸露背的男女,就連他這小太監也能感覺外頭那股打得火熱勁,皇上爺是正常男子沒理由不生情慾的。

  「哦?」龍天運噙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貼近,見他有所猶豫,道:「你當我會吃了你嗎?附耳過來。」

  小喜子吞了吞口水,依言靠了過去。

  「你以為朕會擇中庸之姿而棄你這絕代佳人嗎?」他低低笑言,像是不知小喜子渾然起了一身寒意。

  「皇……爺……月姑娘可是長安城公認的美人兒,我……我這小奴才哪能比得上她,您饒了我吧,爺。」小喜子哭喪著臉。

  遲早,他會提前活活被皇上爺給嚇死!

  忽地,黑影一閃是燕奔回到皇上爺身後守著了。

  小喜子依舊不死心。「爺若不喜歡,小喜子再多跑跑城裡其它青樓,總會有一個合您眼的。」外頭依稀傳來放浪呻吟。爺會不心癢難耐。他拿頭當球踢!

  龍天運微笑,目光停在花舫外的一點。先前那受難的女子旁多了一名未戴獸面的女子,嬌貌如西施芙蓉,月光映著欺霜癸雪的白皙肌顏,雖然略嫌年輕,但美得不可方物。

  「花舫四周皆是青樓女子?」他忽然問道。

  「是是是。當然是。奴才都已打聽清楚。三更以後,良家女子大多回府。花舫若要生意興隆,下了花舫拉客也是有的……爺,您看上哪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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