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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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他見她餓得昏了頭,擱下她去尋食物了。

   

  擱下她,表示他信了她的說辭,但那只是表面,那孩子多半還是不信她的,只是他一時心軟,找個名目放了她而已。

   

  如果她夠陰,就該趁此機會逃之夭夭,而非坐在這裡等著他回來救濟。

   

  「他也算善良,比起大哥來好多了。我逃了,他依舊徘徊在臭水溝裡,直到有一天他殺人不成,反被殺了。」有點小聰明的人,多半愛自言自語。「可是我又不是開慈善堂,方才是權宜之計,認他為弟,只會給我帶來麻煩。做人啊,還是得像大哥一樣狠,才有生存之道。」正在沉吟之際,眼角忽然瞥見一抹影子。

   

  一名黑衣人走進她的視線。

   

  她以為是殷戒,正要探出頭看看他帶了什麼吃的,忽覺此人身形不對,連忙躲進假山之後。

   

  一股奇異的腐敗之味又飄進鼻間。

   

  她微楞了一下,連忙閉起嘴,將呼吸調淺,小心地從石縫間望出去。

   

  那黑衣人輕步走到一間客房門前,傾耳聆聽房內言語。他的側面被黑布蒙住,但身形分明是……

   

  唉,她暗歎。考功名當官,才當幾日官,日子就過得如此精釆,真搞不懂為何讀書人都愛當官?

   

  過了一會兒,房內之人似乎要走出來,黑衣人一躍到屋簷上。門板「嘎」地被推開,出來的是四、五名道士。

   

  胃痛、手痛、心痛,現在還要加上頭痛!

   

  如果說,她此時此刻走出去,是不是就不必瞧見待會兒這黑衣人的狠心?

   

  又是誰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什麼福?此地分明是醉仙客棧,可惡!

   

  「你們各自回房休息吧。」為首的道士說道:「明日一進宮,自有章大人引薦。若是得聖上歡心,將來為師受封,好處也少不了你們。」

   

  「師父……當今聖上祈求長生道,咱們可連什麼是長生不老藥都沒親眼瞧過,萬一……」

   

  「住口!」為首道士低喝。「長生不老藥,為師心裡有數。明日誰敢胡亂說話,別怪我不曾警告過……什麼聲音?」

   

  屋簷上的黑衣人抽出匕首,一躍而下。

   

  「有賊!」

   

  他的手腳極快,直接撂倒了一名小道士。

   

  好狠,即使原先已揣測他的個性幾分,但親眼目睹他殺人,心裡震撼依是難以言喻。

   

  「你是誰?」邵道士駭叫,連連退後,見他匕首刺來,急忙拂塵擋他。「救命……救命,有賊啊——」他喊道。

   

  那一雙銳眼凌厲地鎖住他;匕首再刺來,劃過他的腰際,他痛叫一聲,將兩旁小徒推向黑衣人,即往外跑去。

   

  黑衣人見狀,身手俐落地擊開小道士,欲追向外面,耳畔忽然響起——

   

  「你……你是誰?難道你也是強盜?」飛倒在假山前的小道士顫聲道,指著假山裡。

   

  假山有人?黑衣人暗驚。疾步上前一刀解決小道士,回頭向假山內望去,見到假山內壁貼緊著一人,瞧不清楚。

   

  他微微側開身子,讓月光洩進假山,半瞇著眼注視那張陰影下的容貌,他頓覺錯愕。

   

  隨即,他的眼裡流露殺機,再度握緊了沾血的匕首。

   

  「我……什麼都沒有瞧見。」譚碔砆虛弱地笑。撫著胃,暗惱自己極差的運……

   

  他上前一步,雙目注視著她,殺意未減。

   

  這一回,她是死定了。他的無情,她見識了!恐怕在他眼裡,除了家人外,其他人都能為國犧牲,自然也包括她了。

   

  原以為逃過一劫,現在又來一劫,她的命好苦,苦不堪言。如果下了地府,她定要去閻王殿喊冤。

   

  「閣下……身穿黑衣、蒙面紗,也不曾吭聲,任誰也瞧不出你是誰,更別談與你素無謀面的我,何不放了我?」

   

  斬草不除根,舂風吹又生,這個道理千古不變。他本以為她死,沒料到她還活著目睹他的所為,趁此殺了她吧!

   

  黑衣人舉起匕首來,走向她。

   

  汗滑落她的額間,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脫身之計;匕首的鮮血滑落,沾到她的衣袍,她忽地低叫:

   

  「大哥,你當我真會說出去嗎?」

   

  高舉的匕首僵住,他半瞇著眼,啞聲道:「你如何猜出的?」

   

  「大哥,今晚正是殺人的好時機。你與章大人的話,我聽見了,那些道士明日就要入宮,要殺他除了今天外,入了宮就難了。正好醉仙客棧附近又發生黑衣人綁架我,你預估明日一早會發現我的屍體,所以你假扮黑衣人,可以嫁禍那些少年,殺了那些道士,明日你以五府都督之身前來查案,怎會有人懷疑到你身上?」

   

  他瞪著她,半晌拉下面紗,正是聶滄溟。他露出微笑:「你很聰明。聰明之人必會早夭,可惜你年紀輕輕就要去見閻王。」

   

  「大哥,你真要殺我?」她的心跳如雷,又餓又渴又累,卻又要對付這個難纏的男人,她可以預料若能避開此劫,她必會大病一場。

   

  「殺人滅口,這個道理你懂。」

   

  「難道你不曾懷疑我為何在此處?」

   

  他一怔,立刻懷疑是否有其他人在,但一瞧見她狼狽的衣袍與披風,他笑道:「你必是使計逃離,而後躲在這裡,來不及回宮,怎會帶人來?」

   

  哎呀,他人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她暗惱,卻也跟著苦笑:「大哥好厲害,難怪朝中竟無一人看出你的本性。」要笑,大家一起笑,起碼輸命不輸陣。

   

  他慈悲笑著:「來年,我為你上香便是。」

   

  她歎了口氣,閉上眸子。

   

  她不懂武,逃不出他的手掌。再度舉起匕首,她是如此的瘦弱,一刀必能斃命,由他親手解決她,不怕她再復生。

   

  匕首往她心窩剌去。她忽然說道:「大哥,再這樣下去好嗎?獨自沉淪,無人分擔。你一直想為天下人謀福,卻因聖上盡信小人而無用武之地,你戴上面具,周旋在奸臣之間以求便利為民,你的本性未變,心裡卻開始住了一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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