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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讓我咬牙切齒。」他猛然鬆手,讓她一時不穩,掉下屏榻。
他眼明手快,及時抱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子。
她的臉埋進他的心窩裡,束起的長髮搔過他的掌中,他的心漏跳一拍,她渾身都是香氣,擾騷著他的神經。
「大哥,你心跳得真快。」
他連忙鬆開,將她放回榻上,連退數步。
「什麼心跳得快?你差點嚇死我了。」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心裡頗感訝異。
「不要讓我發現你背叛我,碔砆,也不要再試圖發現我其他的秘密了。你明白我的,將來若有一日,只要你再阻礙了我,我不會再輕易饒過你。」連燈籠也沒拿,他走進滿天大雪之間,未曾再回過頭。
譚碔砆錯愕未語,良久才低語說道:
「難道是我錯眼?竟瞧見他露出尷尬之意,那樣的表情像……」像不小心冒犯了姑娘家,更像一個短暫失了魂的男子。「莫非他真有斷袖之癖?不,一點也不像呀,這幾年連他的兄弟都沒有我與他來往的密切,他斷然沒有這等癖好,還是他……」發現了她的性別?連想也不願想的立刻否決這個念頭。
說是她自負也好,就是不願相信她立於百官之中,無人看穿她,沒道理他竟能看透她!
她抿了抿唇,又喃道:「也許,該為他找個娘子?他的心盡在朝中,連段元澤這個小道收集人,也沒有聽過他的閒言閒語,他這年歲再沒有中意的人,怕一輩子都會孤獨一身。我若好心,確實該為他這個大男人想個法子。他不喜歡,也沒有關係,反正他的心在朝中,妻子得不到他全部的愛,說是繁衍後代子孫的工具還比較貼切。」
思及此,她露出淺笑,似有算計在眸裡。
第六章
醉仙客棧起了一陣輕微騷動。
打從店門一開,就陸陸續續湧進了人潮;二樓雅座紛紛客滿。
「好多人吶,是出了什麼喜事嗎?」賣唱的姑娘才來十幾天,沒遇過高朋滿座的時候,尤其前幾天大雪覆蓋整座京師,上門的寥寥幾人而已。
掌櫃掐指一算,笑瞇了眼。
「今兒個是初九,又是賞心悅目時啦。小青,待會唱完兩首,你就到二樓去唱,盡你所能地唱,我讓你留在京師最大的酒樓賣唱,就是看中你的歌聲及美貌,別要讓客倌不滿意,去去去。」
小青見掌櫃難得大聲起來,連忙與拉胡琴的老伯走到樓梯前,聽見鄰近的客倌竊竊私語。
「來了嗎?」
「還沒還沒。他不會這麼早來,多半是近晌午才過來。」歎息一聲:「唉,有時候真希望他不要來了。」
「你這什麼話?你瞧他不順眼,就不要來!」
「我哪瞧他不順眼,就因為太順眼了,所以才覺得自己心術不正啊!」語畢,二人同時沉默。
門外有轎停下,下轎的是輕衫便衣的青年。青年身子纖弱,手持搖扇,往醉仙客棧望來,直覺露出笑顏。
掌櫃連忙走上前,搓手說道:「譚大人,好久不見啦。」
譚碔砆笑道:「我每月必來報到一回,哪來的好久不見。二樓老位子還空著嗎?」
「空著,空著,就為等著譚學士,請請!」掌櫃讓小二招呼其他客倌,親自引路上二樓,順便偷瞄譚碔砆身後的兩名男子。
每月初九,大半是聶爵爺相伴而來,若無空時,總是段爵爺前來為譚學士打發一些斷袖癖好者,今天相伴而來的另一男子並非「官場四貴爺」中的一名,那麼會是誰呢?
「他是當今內閣最佳人選談顯亞,亦是前年狀元公,掌櫃還有疑問嗎?」段元澤看穿掌櫃嘴臉下三姑六婆的本性,問道:「最近京師有什麼趣事嗎?」
「段爵爺,就您跟我合著來!」掌櫃眉開眼笑地倒茶說道:「最近大過年的,大伙躲在家中避風雪,哪會有什麼小道消息,也不過就是……」他壓低聲音,貼近段爵爺身邊說道:「年初二,有人瞧見吏部尚書章大人帶著謠傳中的少年去廟裡上香,有人親眼目睹那少年的容貌,只有一句話:美!」他豎起大拇指,瞧一眼正好細聆聽的譚碔砆,忙改口:「他的美自然不比譚學士。譚學士瞧起來就是今人賞心悅目的;他不同,總讓人從心底發毛。」
「哦?」她微沉吟,憶起三年前的故人。
等掌櫃離去之後,談顯亞薄怒道:「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說朝廷命官的不是,他是不要命了嗎?」
「章大人的癖好是眾人皆知的事實,大家茶餘飯後聊一聊,聽聽就算,談兄何必如此認真?」段元澤不以為然說道。
不認真,怕碔砆也跟著淪陷在不正常的戀情之中!談顯亞幾乎脫口而出。眼角瞧見眾人舉目往這裡瞧來,譚碔砆微笑一一頷首。他奇怪問道:
「你與他們交情極好嗎?」在翰林院三年,不知譚碔砆交友情況,只知她趁空就發呆,不是活潑好動之人。
「不,我一點也不認識他們。」她笑道。
談顯亞楞了楞。「那為何與他們打招呼?」
「禮尚往來啊,顯亞兄,雖不相識,但總有幾面之緣,打聲招呼是應該的。」
談顯亞張口欲言,瞧見有人仍癡癡望著這裡,眼神充滿愛慕之情,他心頭更覺怪異,又見段元澤唇畔無奈的微笑,他方恍悟。
「談兄一中狀元,即被招贅,自然來不及享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滋味。京師繁華,閒人閒話不止章大人一樁,老百姓無事弄出了官場四貴爺的稱謂,排名為首的是滄溟兄,第二則是不才區區在下我,三貴爺是三大營統帥武大人,小貴爺則是碔砆,都是取著好玩的,你猜咱們四人之間有何共同點?」
「單身、年輕、貌非凡。」
「談兄果然厲害。」沒說出口的是除譚碔砆外,其他人加官進爵皆屬高官之流,譚碔砆三年仍堅守崗位,要再升職,很難。能排上名,主因是譚碔砆貌美似女,朝中官員無一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