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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等他有心見咱們。畢竟碔砆曾在我保護之下,無論結果如何,他必定會找上我。」一旦發現了碔砆的女兒身,章大人更會找上他。
屆時,他要如何應對?腦中紛亂,此時此刻該想如何保住自己,心底情感的聲音卻在不停地詛咒,詛咒自己的無用,詛咒他堂堂一名守護京師百姓性命的都督,竟連自己的賢妹也守護不了。
如今天一亮,恐怕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了了。
紅顏禍水啊,她果然成為自己的催死判官
第七章
思考於他,是家常便飯;無時無刻地玩弄心機,彷彿成了他天性裡的一部分,難以再改。
但是,究竟從何時起,他無法思考了?腦裡只是不停地交錯著譚碔砆清白受損的幻影。
她只是個姑娘家,怎麼受此折磨?
姑娘如花,一折就斷,不敢想像就算救回了她,她還活得下去嗎?
「爺!」小堇匆忙跑進庭院。
他抬起眼,發覺遠方日陽升起,白霧極濃。他一夜無眠,怎麼沒發現天亮了?
「爺,尚書府有人來啦,要請爺過府一敘。」
「來了嗎?也該是時候了。」他啞聲說道。
屋內二人被驚醒,連忙奔出。
「有消息了嗎?滄溟兄,我跟你一塊去吧,人多好辦事,萬一真有什麼,多一人也是好的。」段元澤急道。
「不,我去就行。小堇,你也留下。」聶滄溟說道。
見到眾人錯愕瞪著他,他雖感不對勁,但無暇細想,便先召來一夜守在尚書府外的家僕。
「昨晚尚書府可有異動?」他問,暫時摒除雜念。
「稟大人,至清晨都無人從尚書府出來。」
他沉吟了下,舉步往外欲生馬車。
「滄溟兄!」段元澤叫道:「如果……如果碔砆他……他不幸……不幸英年早逝,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領回她的屍首便是。」
「就這樣?難道你沒要為碔砆報仇?」
聶滄溟淡淡微笑。「咱們與章大人皆為朝廷效力,將來仰仗他之處甚多,報什麼仇?」
「爺……」小堇叫道:「碔砆哥哥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聶滄溟低下頭看她紅通的眼,憶起前些日子譚碔砆提到小堇。她的心真細,連他身邊的小堇也注意到了。他忽然抱了抱小堇,說道:
「不管如何,我必定會將她這人給帶回來。」語畢,走出庭院。
小堇嚇了跳。爺雖待她好,卻從沒像爹那樣抱過她……是碔砆哥哥偷偷說了她心中的秘密嗎?
「好狠的聶滄溟。」談顯亞不平惱叫:「碔砆算是認錯了人!」
段元澤瞪他一眼,向小堇說道:「立刻備車,咱們就跟在滄溟兄後頭,別要讓他發現。若是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小堇用力點頭,施展飛毛腿的功夫消失在庭院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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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
「這是密道?」暗門緩緩開啟,裡頭黑濛濛一片。
「嗯。」
「戒弟,你真清楚。」見他毫不猶豫地走進去,連忙低叫:「我可沒能力在黑暗中辨路啊。」
走在前者的少年遲疑了下。「我去拿油燈。」
「拿油燈不便,易被人發現。」她主動拉起他的手。「你牽著我走吧。我怕若是遲了,會給他賣了也不一定。」
少年忍住將她揮開的衝動,逕自往密道裡走去。他的步伐極大,她得快步跟上。黑暗中,她確實無法視物,見不到也好,省得瞧見一些今人作嘔的東西。
密道裡有股腐敗混以惡臭的氣味——她遲疑了下,聰明的不問他是否有屍體藏在裡頭。問了,她怕會腿軟,寧願當那般惡臭來自於幻覺。
「待會兒你不要說話,牆極薄,練武人聽得見。」少年說道。
她隨口應了一聲,注意到才一會兒他的掌心儘是汗,輕微的鐵鏈碰觸聲在密道裡響起。
這樣的聲音真刺耳,她是打定主意要逃命,也得帶著這少年走,只是沒有把握聶滄溟是否真能將她帶走。
他大概以為他是來領屍首的吧。這幾年來,她與他感情漸入佳境,稱得上是好兄弟,昨晚他應一夜無眠,思考要如何救出她;她也相信他必定會救她,但前提是不與他心中的國事相衝突。一旦衝突,她怕一輩子就要鎖在尚書府裡了。
她暗歎一聲,不會不明白這個義兄為國可以犧牲一切的心理;而她也發覺章大人對她興趣相當濃厚。
「別出聲了。」少年暗示,輕輕側過身子,將她推向暗門,附在她耳邊低語:「聽見了沒?隔著這道門,是大廳,那是你義兄的聲音。」
她側耳仔細聆聽,聽了半天終於聽見有人在說話——
「本官活了這麼大把歲數,第一次遇見這麼討喜的可人兒。他是官,但只是個小學士,只要我註銷了他的官位,他便可陪在本官身邊。聶爵爺,你可願意將他送給我?」
聶滄溟微笑,心底不知該喜該憂。她未死;但有時候,活著更難過。
「碔砆是人,怎能談得上送或不送呢?」
「又在玩這一套。」牆後的譚碔砆不以為意地咕噥道。少年輕輕推了她一下,暗示她閉嘴。
「你在拒絕我?你以為你是誰,聶爵爺?若不是碔砆堅持要你同意,本官何須問你?」
看得出來,他極喜愛碔砆,才會任她開出條件。思考開始轉動,推敲起她的念頭來,聶滄溟面不改色地笑道:「大人應知碔砆與我的關係。」
「滿朝皆在謠傳,我豈會不知?」他不悅道。一想起譚碔砆的身子被此人碰觸過,便滿心不高興。
原來碔砆有心製造這樣的印象。聶滄溟斂起笑容,順水推舟拱拳道:「碔砆與我兩情相悅,盼大人成全,將她交還給我。」
章大人輕哼一聲。「昨晚碔砆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