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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她眼角瞄到他掌裡的耳飾,正要伸手去拿回,他卻神色自若的將耳飾放進懷裡,彷彿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
她的臉微微臉熱,不敢開口討回,只得跟著他緩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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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若有師父,就該聽從他的遺命,自行了斷,以報師恩。」
不,不!不要!師恩她還了十多年,還不夠嗎?為什麼還要她的命?
「你與冬芽兒並非親生姊妹,難保你不會有貳心,有了食記。你已無用還留你下來阻礙冬芽兒嗎?」
不要啊,她從來就沒有貳心,如果要她選擇,她寧當平凡女子,不碰廚技啊!
「死吧你。」
「不!」余恩驚叫,欲避迎面手刀,一個轉身連同棉被滾下去。
她倏地張開眼,喘息的瞪視四周。「哪……哪兒……」這是哪兒……是聶府!
忍不住的捏了下臉頰。真是聶府嗎?她汗流滿身,以為聶府只是夢裡想望,現在她仍然在夢裡,等醒了,大師兄就等著痛下殺手。
她遲緩費力地從棉被裡掙脫,肩口還有些痛,提醒她已從鬼門關繞回。寧願永遠痛著,讓她每當夢醒時,知道聶府是真實的,聶七也是真實的,不是虛幻、不是假象。
外頭天色蒙亮,這時候她通常已上街賣粥,如今……她甩了甩頭,換上深藍的衫裙。
門輕輕推開——
「小姐醒啦?今兒個真早。」懷安笑著端進水盆來。
「今天……」好像缺了什麼,讓她心神不寧,惡夢連連。「啊,對了,怎麼沒有誦經聲?」
「誦經聲?小姐也覺得七爺的誦經吵人嗎?」懷安吐了吐舌。「這是七爺的習慣,小姐就多擔待點吧。」
「我一點也不覺得吵人,如果沒有它,我還無法睡著呢。」余恩擦了擦冒著冷汗的臉後,苦笑。「別再叫我小姐了,我不過暫居聶府,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子女,你叫我余恩就好了。」聶府裡連丫鬟也是美的,教人好生羨慕。
「那怎麼成?你是七爺的貴客,主子們都要我好好侍候小姐呢。」
「主子們?」
「是啊,目前往宅子裡的主子除了三爺外,其他主子都跟我提過呢。」懷安彷彿與有榮焉地說道:「七爺就更不必說了。您是七爺的朋友,他要奴婢多注意點,防你因肩傷而生起病來。十二少見了我,也要我說笑話逗你笑;四爺是要我等你有心情時,帶你在府裡逛逛。」
余恩有寵若驚。「我與他們並不深識啊……」聶府的人真奇怪,怎麼與她所遇之人大不相同呢?
推開了房門,見到歐陽在外頭等著。
她向他點了點頭。「請問,今兒個七爺是要下棋或是聊天呢?」每日一早,歐陽都會先來此候著等她,告訴她今日要做些什麼。
歐陽露齒而笑,拱了拱拳。「今兒個七爺有事,請苗姑娘等到下午之後吧。」
「有事?好,我……我懂了。」心理頗覺奇怪。相處一個月以來,聶七少有它事,他的生活規律而正常,上午與她相處,下午他譯寫中原之外的佛文時,也不介意她待在佛堂。訪客極少,但多是佛門子弟,他也不會拒她於門外。
表面上,他真誠待她,像極朋友之姿,可是總覺有些不對勁之處。他像要將她極力納進他的生活之中,教她不懂之事,讓她習慣廚技外的世界。
「我……可以在府裡走走嗎?」
「這是當然。」歐陽見她客氣,心裡有些不習慣。府裡的主子一向理解他直腸子的性子,說起話來也不懂收斂,他尷尬露出笑。「七爺的意思也正是如此,讓懷安帶苗姑娘四處挺一逛。」
臨走之前,他在懷安耳畔壓低聲音:「去哪兒都行,只要別讓苗姑娘近禪院。」
懷安點頭,笑咪咪地問:「小姐想要上哪兒呢?」
「廚……廚房,好嗎?」
懷安聞言,想變臉色又不敢。「小姐……你去了好幾回了啊……」彭廚子一定早就恨死她了。
「我想再去試試。」余恩不死心的說道。
懷安遲疑了一會兒,回想歐陽的命令,只能點點頭,硬著頭皮領她往聶家廚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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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府廚房——
「惡——」
廚婢早已習慣的手腳並用,將余恩迅速扶開。
「苗小姐還好吧?」小廚婢細聲問道:「要不要我將懷安找來?」好個懷安,一進廚房,就先逃之夭夭。
「我……我還好……」
「拜託,姑奶奶,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再進廚房啦?一鍋飯讓你煮到干,一盤菜讓你燒到全部全毀,我求你,放了咱們一條生路吧。」不由分說,大彭廚子將她踢出了廚房。
剛下細雨,小廚婢連忙塞了柄油紙傘給她,小聲說道:
「彭廚子沒有噁心,只是寶貝他的地盤,小姐不適作菜,還是不要再來,省得遭他的罵。」
余恩怔怔的轉身離開,靜靜的走在聶府的大宅院裡,往來的丫鬟向她福了福身,她沒理會,繼續的往前走。
「苗小姐在找七爺嗎?」有奴婢大膽叫住她。「七爺在禪院呢。」偷偷瞄著她。有一回送茶到禪院,見到七爺與苗姑娘在說說聊聊,一走近,赫然發現大半都是七爺在說,她在聽;而七爺不說話的時候,苗姑娘也不會主動說話,就靜靜的坐在那裡。
好奇怪,一個好姑娘家怎能久住他人府邸而終日與男人相處?尤其見七爺說話時,苗姑娘總有幾分靦腆,像是不知該如何應對。溫和的七爺與她走在一塊,一點也不協調,總覺苗姑娘陰沉過了頭。
曾經偷偷問過十二爺,十二爺沉思了會,笑言:「女兒家都是寶,只是有的女孩呢,像和氏璧,只見其外,是不知它的珍貴。」
和氏璧是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十二爺的眼裡,沒有一個女孩是不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