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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西門府外——
「小六,你隻身在外,諸多不變,一定要多加照顧自己。如果不習慣,就回來吧。」西門笑殷殷囑咐著。
西門庭一翻上馬,身形優雅而俐落,完全看不出女孩家的影子。
「好,大哥,等我穩下來,一定第一個捎信給你。」毫不留戀,策馬離去。
西門笑注視許久,才歎了口氣,一轉身,訝道:
「義弟,你要上哪兒?」
「我要去探探敵情。」
「敵情?」
「聽說聶家的『封澐書肆』出了一本《孽世鏡》,賣得甚好,我要去看看到底有多好?大哥,你不必等我吃飯了。」
「……我的兄弟們真是很積極啊……我去找恩弟聊聊好了。」每離開一個兄弟,他心裡就悵然所失,明知各有前程,但總是有點遺憾。尤其是小六……不知何年何月她才能恢復女裝?才有慧眼男子情鍾於她?
唉,他的頭還是很大啊。
※ ※ ※
一年後,遠方——
「快快快!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十一郎,我把信放在這裡,銀子也放在這裡,我還加了一封詛咒信,誰敢拿了銀子不寄信,就受我一輩子的詛咒吧!」聶拾兒雙掌合十,求神拜佛。「老天爺,拜託你一定要讓這封信確實送到南京聶家,三哥他們再不來救人,我怕我跟十一郎死在央師父的手下!嗚,我要打扮得美美的,吃得好、穿得暖,不要再被她欺壓了……」
「你快點!」貓兒眼的十一郎擔任把風。遠處響起咚咚咚的聲音,兩人倏然一驚,連忙狂奔離開官道上。
拜託,老天,他在這裡的日子真的很無聊啊,誰來救救他——
「師父,咱們等你好久啦!」聶拾兒立刻換上笑容,對著遠處用力揮著手,就怕師父看不見。
「諂媚。」十一郎咕噥。
※ ※ ※
一個月後,楊柳信局——
西門庭抱著一堆信進屋整理,一封看起來很破舊的信掉落。她撿起,注意到收信人是「快來救救我」!
她一愣,瞥到這封信寫著寄出的地址,卻沒有寫要送到哪兒。
信件很破舊,破舊到連她都可以看出裡頭厚厚的一疊紙。她遲疑了會兒,抽出來讀著,沒一會兒,她失笑。
「這人,真有趣,還詛咒人呢,不寫地址怎麼幫你送?」
同時,遠方突然有人跳起來,喊:
「糟,我好像忘了寫老家地址!天亡我也!」
《完》
夜夢魂牽之十二相思
以下轉載自萬盛拔辣鮮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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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初更,陰陰涼涼的,少年揮別了友人,推門走進客棧的住房。
房外尚有淡淡月色可引路,房內卻是伸手不見五指。少年開了窗,點起了油燈,照亮他年輕略帶稚氣的臉龐。脫了外衫,直接上床瞪著窗外月光好一會兒,美眸裡複雜的情緒慢慢轉濃,才略帶惱怒地閉上,拉被蒙頭就睡。◇◇◇「妳……」轉頭向隨身護衛大武問:「是我記錯了嗎?家裡都是兄弟吧?」「是。」年輕的大武平靜道。
蒼白的臉龐再轉回,注視那小孩兒半晌,微笑:「你叫什麼?」
「元巧!我叫聶元巧!」他大聲宣佈。
突地,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他張眼,整個人翻落床鋪,滾進一層層的花海之中。花香撲鼻,很像是幼年時四哥教他寫字時,窗外百花盛開濃郁的味道。
那時,四哥告訴他,女孩兒身上的香味就是如此,將來有一名女子的花香會專屬於他的。哼,他才不管哪朵花是他的,也不想知道將來誰是他的意中人,現在的他,只想著──四哥啊……
聶家裡兄弟十二名,他最年幼,卻與四哥最親,偏偏近年四哥有了異樣,與他逐漸疏離。四周嫩紅色的花海隨風搖曳,迎面的芬芳讓他想起嫂子們身上的香氣,他扁扁嘴,停了一會兒,又咧嘴淘氣一笑,飛身撲向其中,漫天的花瓣飛舞,他刷開白扇猛搧,心頭樂不可支。倒臥花間,支手托腮,閉目養神,任由那一陣陣香氣圍繞。
「哼。」心頭雖樂,一想起四哥,又開始惱了起來。幼年手足情深,成人之後疏離到鬩牆的例子不是沒有過,是他蠢他呆他想得太美好,以為兄弟之情深厚可以到老死。他忘了,二個人二顆心,他一廂情願而已。
愈想愈惱,索性不想了。不如想著嫂子們,那還有趣些……女孩似寶,正是四哥教他的啊,這混帳四哥、混帳四哥,每想他一次,心裡就火大一次……心裡罵著,怨氣十足的再度沉眠…… 「元巧,你上頭有十一名兄長,你算是最小的。」聶四微笑。
十指慢慢的數著,還借了聶四二根手指,小臉露出十分驚嚇的表情。「這麼多?」「是挺多的。」
「那……你是我的第幾個兄長啊?」
「我在家中排行老四,你說你該如何叫我呢?」
「四哥!」他大聲叫道。
稚氣快活的叫聲,讓他嚇了一跳,再度轉醒,竟然滿頭大汗!
四週一片黑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向來膽大,也不怕,只是疑惑自己才一閉眼,怎麼就天黑了。手中的扇不見了,自己也不是躺在花叢之間,而是站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他搔搔頭,才跨一步,就瞧見前方的屋子裡透著些許的燭光。
這是哪兒啊?
他心裡莫名其妙,仍是膽大包天往前走,走著走著,藉著燭光老覺得那窗子挺眼熟的。「啊!是南京老家!」他大喜過望,奔上前。這扇窗!這扇窗正是四哥的房啊!四哥少年時在多兒園養病,後來他與四哥回到南京老家,初時他一人獨睡不習慣,便是翻過這窗子,鑽進四哥的被窩裡的。他記得很清楚,那時他沒料到自己個小人輕,一翻窗,還來不及穩住,就倒栽進去,虧得大武眼明手快,將他接住,當時四哥還在更衣,轉身瞧見他時,蒼白的臉還露出很驚訝的表情呢,這個記憶他一直沒有忘……微弱的燭光透著窗,印出淡白的人影來。他滿心歡喜,想推門而入,又想起四哥他的狠心。心裡又惱了,若是讓四哥知道他回來了,準是明兒個又趕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