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恩,這酒喝不得。」王子恩笑問:「難道有蒙汗藥?」
「子恩,你地頭熟一點,代我取去驗一驗。」「嗶,你從哪家黑店得來這樣可疑的東西?」世貞不語。
「單身女子在外,事事當心。」他把瓶子放進一隻袋中,「一起吃晚飯吧。」冰姬進來,「王小姐,我還有些後期工作需要處理。」世貞頷首,「回去升你。」「謝謝王小姐。」王子恩打量著她,「童保俊終究也給你職權。」何止,否則,王世貞怎麼會心服口服。他給她看阮氏女的照片。
那位小姐不失秀麗,但明顯地不會打扮,體態嫌重,手飾工不好,看上去庸俗。「怎麼樣?」「愛你就行了。」
「這是什麼話。」
「肺腑之言,娶妻娶德,你看都會女性,虛榮的多,你獵她們,她們獵富翁,收入全擱身上,打扮得做魚餌,專等機會,會吃會穿能說會道有個鬼用。」
「這是夫子自道?」
「簡直不打自招,見你是兄弟,才大犧牲披露真相。」
「你一片苦心,想我息了綺思。」
「子恩,大好江山等者你去當現成的駙馬。」
「你這樣說,我會考慮考慮。」「姓阮,應是江南人士。」
「以前童氏有一位阮小姐,卻是粵人。」世貞一聽,忽然沉默,她的心也靜了下來,掉一根針都聽得見。
過一刻她問:「叫什麼名字?」「誰叫什麼名字?」
「那位阮小姐。」「阮慶方。」
「不,不是你的阮小姐,是從前童氏的阮小姐。」
「呵,我到今日還記得,她的名字頗為特別,她叫阮祝捷。」
「長得漂亮嗎?」
「你們女孩子都喜歡問這個問題,無論人家才高八斗抑或溫柔嫻淑,總愛問:人漂亮嗎?」
「你還沒回答。」
「回家找一找,或許還有她的照片,你知道,公司春茗合照之類。」
「是否美女?」世貞追問。「品貌相當出眾。」「後來呢?」
「才做一年就離了職。」
「下落呢?」王子恩搔搔頭皮,「那就不清楚了。」世貞不語。
「怎麼,掃了你的興?」世貞有心事,只管搖搖頭。
「我送你回去。」「子恩,謝謝你幫忙。」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但,看得出是真的關心她,這一份情誼,用在婚姻上,起碼可以維持十年八載。
他忽然問:「如果我不窮,可否得到你的青睞?」
「你當然不窮,子恩,要人有人,要才有才。」這是真的。
「可惜資質普通些。」十分有自知之明。他告辭去了。
第二天,冰姬向童氏詳細匯報最新運作情況。
世貞同她說:「把線路搭往公司人事部。」「那檔案有密碼,進不去。」「向總管要密碼,說我要查檔案。」半晌,冰姬抬起頭說:「羅先生說:他可以代我們尋有關資料。」「我要查閱,無固定目的。」「他說不大方便。」羅某人態度完全正確。
可是她看見冰姬在微笑。
「陳,」世貞間:「你有什麼鬼主意?」
「人事部有我好友。」世貞也忍不住笑了,「是有為青年吧。」
「當然是一個有所求的異性。」
「我也不是漫無目的,我想找一個人的履歷及照片。」
「叫什麼名字?」「叫阮祝捷。」
「名字這樣別緻,當不難找,我即時幫你聯絡。」
那個男生反應十分熱烈,急於利用職權討好心儀的女性,大開方便之門,把資料一五一十送上。
「有了,在這裡。」打印機把資料打出來。
世貞頭一眼看到的是一張照片,她嚇了一跳,驟眼看,她還以為是自己。
小小護照片拍得很普通,但是看得出阮祝捷有雙含笑的大眼睛。
是這一點像嗎?不不,還有那稍帶倔強的神情與那固執的嘴角。
世貞怔怔地讀起資料來。
「阮祝捷,女,廿五歲,華南理工商業管理系畢業生,本年九月錄取為營業部見習生……」世貞轉過頭來,「你可記得此人?」冰姬搖搖頭,「王小姐,我只比你早三個月進來。」那意思是,阮離職已有一年左右。
資料上這樣說:「於翌年十月以私人理由辭職。」這個阮祝捷,就是童式輝鸚鵡口中的阮小姐嗎?電話鈴響了,冰姬去聽。
開頭很冷淡,隨即專注起來,「嗯嗯,有這樣的事。」又講了一會,才放下電話。
世貞像家長似的問:「那是誰?」「就是人事部那朋友,親自補了一個電話來。」
「有更新消息?」冰姬訕訕的,不欲開口。
「怕什麼,說給我聽。」冰姬猶疑再三,終於開口:「說是與童先生約會過。」她口中的童先生,自然是童保俊。
世貞一笑,「放心,我不會介意,人人過去都有一兩段。」「是,那我去做事。」
世貞的疑心漸漸凝聚,像蔚藍天空,本無一物,先是一絲白氣,慢慢變成一團,越來越大,終於凝成一大塊堆堆雲,隨時行雷閃電,下起大雨來。
她撥電話給王子恩。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阮祝捷曾與童保俊約會?」
「那不是變成講是非嗎?」世貞沒好氣,「閒談不講是非,講文學抑或科學?」
「由我嘴巴說出來,好似酸溜溜。」「那阮小姐為什麼離職?」
「好像是另有高就吧。」「你知得不少,不如從實招來。」
「不,我知得不多,世貞,過去的事,追究來做什麼。」
「可以從中學習。」「每個人遭遇不同,無從學起。」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王子恩沉默一會兒,終於說:「他們很快分手,據說,她非常失落,一蹶不振。」「人呢?」
「大城市,一個獨身女子,茫茫人海,很快消失,無人關心。」世貞打了一個冷顫。
「你若放棄,一下子變成馬路上被車輾斃的小動物屍體,最終化成一個路障,下場大雨,消失無蹤。」多可怕。
「童保俊沒有好好照顧她?」「大家都是成年人,怎麼照顧她一生一世。」「他愛她嗎?」「小姐,我不可能知道。」語氣有點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