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如果牆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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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可是門外站著一個高大的年輕人。

  「找誰?」

  年輕人看見她,頓時呆住,英俊的臉閃過一絲震驚,他退後兩步,衝口而出:「媽媽!」

  春池惱怒地用手叉著腰,大聲斥責:「神經病。」

  剛轉頭上樓,那年輕人叫住她:「這位小姐,你聽我說。」

  「我不認識你,有什麼好說?」

  他焦急地說:「我不是神經漢,請原諒我冒失,請你看這張照片。」

  看,還是不看?

  倘若該剎那連春池決定回返樓上去做她的報告,那麼,她照樣可以過安寧日子。

  但是,春池好奇了,她忍不住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照片,從此多事。

  小小照片是一張彩色複印,看得出原件是一張寶麗來照片。

  相中人是一個年輕女子,鵝蛋臉,尖下巴,尤其是眼睛,真與春池有十分相像,春池不由得意外地哎唷一聲。

  年輕人問:「你可認識她?」

  「這是誰?」

  「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春池猜測:「你的母親?」

  他默認。

  「你來尋找母親?」

  他尷尬地點頭。

  「這是怎樣一回事?」

  「照片中人叫余心一,你可見過她?」

  春池搖頭,「從未聽說過。」

  年輕人深深歎口氣,搔搔頭,「她最後報上的地址,是纜車徑一號。」

  「我此刻住這裡。」

  「我可以上來看看嗎?」

  「你是陌生人。」

  「這是我的身份證明文件。」

  那張小小卡片非常別緻,噫,是由聯合國發出的工作證,組別是兒童安理會。

  因為春池的工作也與兒童有關,故此產生共鳴。

  她打開鐵閘,「請進來喝杯咖啡。」

  年輕人吁出一口氣,「我叫吳乙新。」

  春池看清楚了他,他粗眉大眼,長得並不像失散了的母親。

  她請他到二樓。

  坐下來,喝了一大杯熱飲,年輕人恢復常態,他致歉:「請你包涵我失態。」

  春池調侃,「一聲媽,嚇得我。」

  吳乙新面紅耳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春池還是第一次看見會得面紅的男子,有點感動。

  她連忙解圍:「你仔細看看她曾經住過的地方。」

  「這層公寓是戰前舊樓。」

  「是,瀕臨拆卸,遲來幾個月,可能見不到它,所以還是有緣。」

  他忽然說:「牆壁這樣高。」

  春池笑笑說:「如果牆會說話,它或可告訴你,這裡發生過什麼事。」

  吳乙新四周圍都看遍了,「謝謝你給我方便。」

  「沒有關係。」

  「你若有時間,容我說一說身世。」

  哎呀,有一個人,最愛聽這類故事,她是林若非。

  「廿六年前,我被目前的父母領養。」

  「他們對你如何?」

  「是無微不至的好父母。」

  春池納罕說:「你多幸運,還有什麼遺憾?」

  他苦笑。

  話是這樣說,但是一個人到底想知道自己出身:父母長相怎樣、性格有什麼特徵、當年究竟有何苦衷。

  春池覺得自己鹵莽。

  吳乙新輕輕說:「我有一雙方形掌,是像什麼人呢,我對美術有更大興趣,是否得自母親遺傳,我還有兄弟姐妹嗎?」

  如果找不到他們,真相永遠沉在海底。

  「我祖籍是安徽抑或廣州,東北還是江南,祖先做什麼職業,可得享長壽?我都想知道。」

  可憐的人。

  春池斟一杯威士忌加冰給他。

  「對不起,我說太多了!」

  「不不不,我希望可以幫你,你可有想過登報尋人?」

  「各種渠道都已試過,才自領養機構得到一張照片與這個地址。」

  「請接受我開解,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就專心愛護養父母。」

  「我明白。」

  春池微笑。

  話已說完,他準備告辭。

  春池有依依不捨的感覺,「可有聯絡電話?」

  「有。」他放下名片。

  「這次純是為私事來訪嗎?」

  「不,我有公事在身,我將往中國為領養兒童情況做一個報告。」

  春池一怔,多麼諷剌,一個領養兒長大後做兒童領養調查。

  他說:「或者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喝杯茶。」

  春池連忙說:「有空請找我。」

  「對,我留意到你的私人計算機還在用窗口軟件。」

  「是呀,不用它用什麼?」

  他微笑,「窗口的概念早已過時,它的設計太過複雜,學習費時,等於叫我們學懂水力發電原理才可開燈,你應改用爪哇。」

  「什麼?」

  「今日微型手提電話用的正是爪哇系統,假如使用窗口,電話體積會大如背囊。」

  春池駭笑,「真有此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推門進來,聲音先到:「春池春池,我去了一個計算機器材演講會回來,有驚人一手消息,原來窗口早已過時,我們應改用爪哇。」

  春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林若非問:「有什麼好笑?」

  這時,她才發覺室內有陌生人。

  春池替他們介紹。

  若非緩緩坐下來,預備多談幾句,可惜吳乙新有事,必須先走。

  一關上門若非便問:「你的新男友?」

  春池笑,「我並沒有新舊男友。」

  「他有一雙會笑的眼睛。」

  「是又怎怎樣。」

  「他也知道爪哇系統?」

  「是,我想微軟公司已經頭痛。」

  「窗口算複雜,我花了十多小時已懂應用,最可怕的電子遊戲機,手冊如一本字典厚,八十小時之後我仍然每戰每敗。」

  若非自口袋掏出遊戲機扔到牆角。

  春池知道若非想說的不是這些。

  「我還以為你還未起床,原來已經開完會返來。」

  話還沒說完,李健文來了。

  他捧著一大籃水果,「有一位客人送給我,我一個人哪裡吃得完,願與芳鄰分享。」

  他們真好,每次都帶食物給春池。

  李健文坐下,「與那位人客說起,中國人真有趣,光是看我們給外國取的名字就知心思:阿美利堅叫美國,英格蘭叫英國,美麗、英氣勃勃,都是溢美之辭,法蘭西叫法國,德意志叫德國,都十分端莊,自己,叫中國。」

  春池微笑。

  終於,李健文也說到題上去:「春池,你那英俊的客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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