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五月與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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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寶麗萊有種原始的淒艷,決絕性的,就因為沒有底片,所以這些照片特別名貴,由我保管。」

  她凝視我更久,說:「家泰,你真可愛。」

  「謝謝你。」

  大哥不這麼想。他幾乎跳破了屋頂。

  他指著我的鼻子暴跳如雷。

  「你不要臉,家泰!你膽敢說那是你的女友!她是我的人,你聽見沒有?我的人!」

  「我可沒有約會蓓莉。」我笑嘻嘻地。

  「我不是指蓓莉,你知道太清楚,他媽的我不是指蓓莉!」他氣勢凶凶。

  我說:「吃隔夜醋,你早就把她摔掉了。」

  「誰說的?」他問:「我結婚沒有?我隨時隨地有改變主意的權利。」

  「你又打算丟掉蓓莉?三心兩意的賊,不要臉。」

  「誰不要臉的心裡有數,天下那麼多女人,搶哥哥的女朋友。」他拍著桌子。

  我不示弱,「搶?問問自己良心去。」

  「我決定明天見咪咪!」他聲明,「我會跟她說清楚,你走著瞧。」

  「我有什麼好瞧的?你當心蓓莉用亂棍把你打死!」

  他沉默下來。

  倒拔蘭地喝。

  他怕蓓莉。因為蓓莉實在對他太好,所以他怕。

  我坐在他對面瞪著他。

  隔了很久很久,他開口了。

  「你知道,家泰,我不是不喜歡咪咪,但是我沒想到她會追了來,早知道她會這麼做,也許我不會有蓓莉。但是你知道男人最怕沒面子,我滿以為她不肯跟我回香港,是有心把我拋棄的意思,唉。」

  我還是火眼金睛地瞪著他。

  「她真的一點也不傷心?一點沒有感觸?唉,看樣子她是存心搗亂來的,故意給我沒臉,家泰,我怎麼辦好?」

  我說:「專心對待蓓莉,過去的事,就把它當過去。」

  「是是是。」

  「不過你總得出場一次,向咪咪解釋清楚,是不是?要說到幕前去說!」

  「是是是。」

  「你什麼時候見咪咪?」

  「明天……,後天。」

  「到底明天還是後天?」

  「後天,後天晚上八點,嘉蒂斯。」大哥說。

  「不准爽約。」我說。

  「當然。」

  這意思是說,我與咪咪之間,只剩一天了。

  當家楣向她說明之後,她總會回夏威夷吧,可憐的女孩子,不幸的女孩子。

  而我呢,不幸的我,不幸的家泰。

  我跟咪咪說:「家楣要見你。」

  「呵,家楣,老天,我幾乎忘記有這個人。」她敲敲額角。

  「你忘記他了?」我大喜過望,隨即又收斂下來,「你會不會忘記我?」

  「你?呵家泰,當然不,我怎麼會忘記你?」她吃驚的說:「不可能,我們是老朋友。」

  「你是真心?!」我疑惑,「咪咪你不要騙我。」

  「我不騙你,我幹嗎要騙你?但是有一件事,你看,味咪這名字——」

  「不重要,」我打斷她,「一會兒家楣來,你告訴他,誰比誰更重要。」

  「當然,」咪咪慨然答:「我才不怕他。」

  我似乎有一半放心。

  但是你知道,女人說的話是不能置信的,大多數平日冷靜的女人到危急的時候馬上崩潰。

  所以到了嘉蒂斯那晚,我還是心驚肉跳。那一夜間我起碼死掉一倍以上的細胞,太可怕了。

  我們先叫好香檳在那裡喝,叫家楣結賬。

  遠遠我看到家楣走過來,一身黑西裝,最好的白條襯衫,風度翩翩,大哥畢竟寶刀未老。

  「他來了。」我靜靜地說。

  味咪說:「呵。」她並沒有回頭望,很具儀態?

  我在注意她神情轉變,但她沒事人一般,好奇怪,女孩子要變心也很快的。

  大哥提心吊膽的走近來,我站起,r大哥。」

  「家楣。」咪咪叫他。

  他看到咪咪的臉,呆住了。「你——」

  我說:「請坐。」

  大哥震驚,「你——你這小鬼!」他指著咪咪。

  「你怎麼了?」我責問大哥,「別失態好不好?」

  「這不是咪咪!」他頓足,「搞什麼鬼?這是毛毛。毛毛,你開什麼玩笑?」

  我問:「什麼?誰?誰?誰是咪咪?什麼毛毛?」

  味咪說:「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咪咪,是家泰杷我當咪咪。」

  我保問:「你是誰?」

  家楣說:「這是咪咪的小妹妹,叫毛毛。」

  「哦。」我駭然,「我的天!」

  家楣問:「味咪呢?」

  「她在夏威夷。」毛毛說。

  「她為什麼沒有來?」家楣問。

  「味咪與男朋友分不開,她把飛機票送給我了。毛毛說。

  「什麼?她有男朋友?」家楣幾乎沒昏過去,「她發電報給我的時候可沒有男朋友呀。」

  「那是多日之前的事了,」毛毛說:「啥子稀奇?你不也有新女朋友嗎?」

  我明白了,我是最高興的,真的,現在社會不會怪我們兩兄弟泡同一個女孩子了,哈哈哈。

  「哈哈哈!」我笑,「大哥,你才發覺呀,世界沒有你,一樣繼續下去呢。」

  大哥至為沮喪。

  幸虧蓓莉隨後儀態萬千的來了。

  我大大方方,名正言順的說:「蓓莉,這是我的女朋友,毛毛。」

  「哦,」蓓莉奇問:「我以為她叫咪咪。」

  「弄錯了,」毛毛搶先答:「發音很近。」

  沒多久,蓓莉便押著心情欠佳的大哥回去了。

  我與毛毛還在喝香檳。

  我說:「噯,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叫媽媽。」

  「媽——?」我錯愕。

  「乖,乖兒子。」她轟然大笑。

  「真刁鑽。」我罵她。

  她住了笑,看著我。

  「嗯,」我又擔心起來,「你不會像你的姊姊吧?變得這麼快,叫人害怕。」

  「你呢?你會不會像你哥哥?」她也反問。

  「怎麼會!」我笑說:「我是我,哥哥是哥哥。」

  「是呀,我是我,姊姊是姊姊。」

  我用力推她的頭,我們把香檳乾杯。

  呵是了,在送她回酒店的時候,路上,我吻了她的臉。她的眼睛比什麼時候都圓。

  雪兒

  星期日。

  昨日滑了一天的水,曬得肩膀開花,今天,一早就被門鈴吵醒。住在香港,永無寧日。

  我翻一個身,想置之不理,但是門鈴震天般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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