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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祖母笑問:「那你呢?」

  何至殷見有時間,索性陪這個通情達理,性格豁達的祖母聊聊天。

  「我在找個人。」

  「啊,」祖母明白了,「你心底已經有個理想模子,看有沒有人適合,可是這樣?」

  「是。」至殷頷首。

  「可是在尋找美人?」

  「祖母,你怎麼知道?」

  「咄,你是我孫子,我自然猜到你心思。」

  「你同媽媽都是美人。」

  「動詞用過去式還差不多。」

  「至今仍然是最美的母親及祖母。」

  好話誰不愛聽,何老太笑得握住孫兒的手不放,「至殷,我有一套翡翠首飾,你結婚時送給小美人。」

  何至殷唯唯喏喏。

  據他所知,年輕女子都不要綠玉,鑽石與珍珠配搭得好倒也罷了。

  只聽得老太太說:「告訴我,你擇偶條件如何?」

  在祖母面前,大可暢所欲言,「不但臉盤子五官要美,連後頸,肩膀,足踝,手指,足趾,都需美。」

  祖母笑不可仰,「說得好。」

  「面孔再漂亮,身段再玲瓏,卻擁有一雙穿九號鞋的大腳,那可煞風景了。」

  祖孫倆大笑。

  這個時候,何至殷在約會許哲斯。

  許小姐出身有點特別,父親是一間報館老闆,著名文化人,身家也豐厚,許小姐天資聰穎,學業成績非常優秀,十七歲時父親送了一件T恤給她,前面寫著「我拒絕了史丹福」,後面印著「我拒絕了耶魯」,原來,她去了劍橋讀英國文學。

  許哲斯身形高佻,皮膚白皙,氣質清逸,但並非那種洋娃娃類型。

  他們去過一次大溪地,玩得相當盡興。

  女方家長希望會有進一步發展,但是沒有。

  至殷覺得他欠缺一種瘋狂的感覺,女性,是用來崇拜的,最好愛得願意親吻她走過的足印。

  在何家,對外對內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專人負責,媳婦唯一的責任就是要美得叫人炫目。

  許哲斯似乎還沒有這樣的條件。

  那一日,在遊艇上,哲斯對他說:「至殷,我有話說。」

  至殷立刻領她進艙房。

  看她的表情,也知道是攤牌的時候已經到了。

  哲斯明明想說些什麼,可是她凝視他,隔了很久,忽然豁達地笑了,伸手過去,愛惜地撫摸一下至殷的臉,一句話也不說,回到甲板上。

  一星期之後,至殷在英文報上讀到許哲斯訂婚啟事。

  她選擇了一位同學。

  至殷同祖母說:「哲斯是個美人。」

  祖母同意,「這樣大方可愛,當然是個美人。」

  至股有點不捨得,「我才是她的首選。」

  祖母挪揄他:「又後悔了?」

  至殷說:「祖母,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誰?」

  「她是一個女演員。」

  「唷,當心過不了你媽那一關。」

  「她正好姓關,叫關若碧。」

  「是廣東人吧,他們特別喜歡這個碧字。」

  「不,她是中葡混血兒,可是長得完全似華人,相貌非常清麗。」

  「帶來我看看。」

  關若碧穿套乳白色洋裝,走進來,連見識多廣的老太太都喝一聲采,這個年輕女子混身發散一種艷光,黑瞳瞳的大眼睛充滿了靈魂。

  老太太似欣賞一件藝術品似說:「好,好。」

  這樣標緻的女孩子,十萬人中也沒有一個。

  她偷偷問孫子:「足趾漂亮嗎?」

  至殷有點不好意思,「還沒邀請她去游泳。」

  關若碧好像知道他們在談論她,轉過頭來嫣然一笑,七分臉比正面更加完美。

  祖母心裡想,應該是她了。

  過兩天,何至殷被母親召回大宅問話。

  何太太滿面笑容地說:「至殷,是否要待秘聞週刊把你們的事公開了才告訴媽媽?」

  至殷誠惶誠恐地站立一旁,「母后息怒。」

  「容你啟報。」

  「只不過剛開始約會。」

  「你私人戶口為何超支?」

  「只不過置幾件衣服給她而已。」

  「嗯,女朋友穿得好些也應該。」

  「什麼都瞞不過你老人家的法眼。」

  「那樣花費,可見是個美人?」

  「的確是。」

  「你對於人家身世,又知道多少?」

  至殷笑,「美人是美人,不關乎身世。」

  何太太凝視長子,「至殷,內在美更加重要。」

  至殷忍不住大笑,「母后言重,我們不過是普通約會。」

  「哼。」

  「人家現在片酬一千萬,不見得肯收工做歸家娘。」

  「將來呢?」

  至殷感喟,「媽媽,花般女郎,有什麼將來。」

  何太太訝異,「你倒是看得很開。」

  至殷謙遜說:「約莫還知道真實世界裡發生著什麼事。」

  「至殷,王健芳這個暑假要回來了,」至殷一聽,嗤一聲笑出來。

  「健芳家與我們配匹。」

  「健芳一直是個大頭娃娃。」

  「胡說,健芳英姿颯颯,是物理學優異生。」

  「我喜美學,不喜科學。」

  談話到此為止。

  至殷終於約了關若碧游泳,不出所料她的足趾亦十分好看,纖細,一粒粒,像個小孩,尚未受高跟鞋酷刑壓逼得畸形醜陋。

  他們越走越近,每星期都抽空見一次面,兩個人都有戀愛的感覺,又不十分肯定,略覺迷茫,這真是天底下最享受的一回事。,至殷生日那天,與關若碧靜靜度過,送她回家時,若碧輕輕說:「進來喝杯睡前酒?」

  至殷覺得也是時候了。

  他倆溫存了一會兒,聽音樂,談天,若碧秀髮如雲,依偎在至殷的肩膀上。

  至殷咳嗽一聲,「想用衛生間。」

  若碧索性把他帶進私人空間,小小會客室連臥房,洗手間及衣帽間面積寬敞。

  至殷忽然想起入幕之賓四個字來,到底年輕,面孔漲紅。

  他剛要出去,忽然看到一樣東西,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一排假牙,浸在玻璃杯的藥水裡,猙獰地瞪著他。

  至殷退後一步,頭上像被淋了一盆冰水。

  完美主義的他不相信美人會得用假牙。

  她的真牙呢?

  至殷耳畔嗡地一聲。

  他自乳齒到恆齒都沒有一顆蛀牙,從出世至十歲都由母親親手一日刷三次,換牙之際每個月去看牙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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