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今夜星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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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如今我們兩人都30多歲,沒有多少日子剩下來了,我還保留些什麼?有保留的就不是愛情。

  我大喊一聲,衝到她家裡去。

  我激動的說:「裘莉,我豁出去了,我不再冷靜等待你的時間。一切都要自己爭取,我不管,那個老醫生如果鬥得過我,叫他放膽過來好了!」我揮舞著拳頭,「我不能再等待,也不能再容忍你又一次地成為別人的女郎!」

  裘莉凝視我,忽然雙眼充滿了淚水。

  「君子不奪人之所好!」我嚷,「誰要做一個痛苦的君子啊,我情願當一個快樂的小人,我不管了,裘莉,我——」

  她已經緊緊地擁抱著我。

  我成功了!她不再是別人的女郎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嗨呵,我終於勝利了!?

  分手

  我是一個寫愛情小說的人,作品供太太小姐消閒用,於社會沒有什麼貢獻,但頗

  有助於精神上的鬆弛,我的題材很狹窄,多數是男男女女的恩怨與喜怒哀樂,聽來的

  故事居多數,小小一點點事寫半日,如此不疲,一寫就寫好些年,其實並非有感而發,

  當不得真的。

  這麼多故事當中,香芍葯的故事雖然平凡,也還值得一說。

  她是我的中學校友,從小長得漂亮,一頭烏黑的長髮,雪白的皮膚,修長,喜歡

  穿平跟鞋,有股飄逸的味道,在校中算得是出色,功課也好。

  找們校服是深藍色直身寬旗袍,由她穿來,很有種民初的書卷味。香芍葯非常冷

  傲,一派非池中物的態度,是以我並不與她交好。

  畢業後各奔前程,許久沒有見面。

  後來與親戚喫茶,她卻上前來打招呼。

  當時她親切地用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喂」地一聲,「記得我嗎?」她問。

  坦白的說,十多年之後,我並沒有把她認出來,我只禮貌地微笑。

  她提醒我,「我叫香芍葯。」

  「我有個中學同學叫香芍葯。」我說:「很特別的名字。」

  「我就是她。」她笑說。

  後來我們交換了電話號碼。

  就是這樣恢復邦交的。

  她結了婚已有十年,一個女孩子八歲,我們約會頗頻,漸漸我很知道她的家事。

  她的家庭生活照我看來,非常幸福,丈夫是建築師,自己開設公司,長袖善舞,

  十分能幹兼有才華,她自父母的家直接走入丈夫的家,沒有挫折,各人的命運是不一

  樣的,我很替她高興。

  中學時期她那份冷傲已經消失,她很圓滑,也很可親,不過隨之失蹤的是那份清

  秀脫俗。

  她不是不打扮,但打扮得像六十年代的淑女,頭髮熨得一絲不亂,整齊的化妝,

  著痕跡地花過心思,衣服選那種鑲著蝴蝶結與紗邊的裙子,一套套的小巧手飾,看上

  去彷彿無懈可擊,但卻毫無時代氣息,只像一隻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她還批評我的衣著打扮呢。

  「你老是不做頭髮,直直的,穿條袋袋牛仔褲,告訴你,沒女人味道,男人不喜

  歡。」她振振有辭。

  「去你的!」我笑說:「男人為什麼不來問我喜歡什麼,我還喜歡住在南歐的堡

  壘裡,開勞斯萊斯跑車呢。」

  香芍葯歎口氣,「自然,你是有資格說這話的,你生活完全獨立,值得羨慕,我

  呀──」彷彿要吐苦水的樣子。

  我深感詫異了,「你還有什麼不足的事?當心天雷打,別人心不足了。」

  「一家不知一家的事,」香說:「做太太有什麼好,一切主權都捏在別人手中。」

  我笑,「你以為職業女性就自己操生殺大權了?」我說:「我的房租伙食全部捏

  在老闆手中,他叫我捲鋪蓋,我還不是完蛋,同病相憐。」

  香不服氣槍著說:「可是你可以另謀高就,我能怎麼樣?離了婚誰要我?」

  我白她一眼,「你少摩登,離婚這種字眼豈可經常放在嘴裡咀嚼?」

  她不響。

  「你確實一個孩子足夠了?」我問:「是否覺得生活沉悶?多幾個孩子可以補償,

  別內疚,數千年來,孩子都是鞏固女性地位的工具。」

  漸漸我知道她生活困難之處。

  小時候香是個脫俗的女孩子,她丈夫陸大偉目外國畢業回來,一眼就看中了這個

  漂亮的小女孩,戀愛結婚後就生了一個女兒。

  香為這孩子頗吃過一點苦,孩子是難產的,但公公婆婆還嫌不是男孫,她非常生

  氣,索性賭氣地跑去做了絕育手術,陸是洋派開通的,他一笑置之,但老先生老太太

  十分反感,從此沒好面色對待媳婦。

  香此刻也很後悔,奈何已經來不及了。

  這件事倒是其次,許多沒有孩子的夫妻非常幸福快樂,白頭偕老。

  問題是陸大偉最近這一兩年時常出去應酬,清晨才回家,一星期起碼一次,香芍

  藥很困惑。

  她也與我說過這個難處,我搖手,「我是酒肉朋友,喫茶吃飯如果叫我,我一定

  出來,我可不是婦女版信箱主持人,我不懂得為人分析這類事。」

  她笑著搥我,「死相!沒有一點真感情,咱們可是自幼一起長大的,難道一點情

  面也沒有?」

  陸大偉見過我,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連我見了,都會生出「我年輕時也是個美

  貌女孩,怎麼沒有遇見過這麼好的男生?」

  他真是要才有才,要人有人,要錢有線,我直認為香芍葯對陸太嬌縱,大概得到

  的東西便不稀奇了,於是她態度有點放肆,也不是不知道許多女人對陸是虎視耽耽的,

  因此一邊使小性子,一邊心中害怕,許多年輕太太都犯這個毛病,並不是新鮮的症候。

  一日我與親戚約了吃中飯,便碰見陸與一個時髦的女郎坐一起。

  他先看見我,連忙將頭一偏,假裝沒看見我。

  我只好擦身而過,知趣地不與他打招呼。

  他把我當長舌婦了,以為我會告訴香芍葯,關我屁事,別說是女同學的丈夫,連

  我自己兄弟的事,我也不會告訴阿嫂,我瘋了不成,說這種是非,人家夫妻反怪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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